珠珠用了阿镜的钱,但没有预先跟她说,于是很不好意思,也不敢瞒她。
阿镜没想到,她买来的小女孩儿,还会捡回来一个小男孩。
她倒不计较钱的事,简短问:“多久了?”
这男孩子在这里藏了多久了。
珠珠掐着指头算了算:“有好几日了。”
好几日,一直在这个仓房里藏着。
阿镜看了一眼这个简陋的房屋,它只能遮挡视线,并不能遮蔽风雨,这几日夜里,依旧冻得很。
隔着薄薄的墙体,阿镜轻轻动了动鼻子,她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不知这里面的小孩日常里是用什么法子处理的,或许是为了避免引起人注意,也或许是因为,爱干净。
总归,一个小孩独自躲在这里面,动也不敢动一下,时刻警惕着,是不会好受的。
阿镜靠近了仓房,轻声说:“是谁在捉你?你父亲?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我找黎夺锦帮你的忙。”
顿了顿,阿镜又补充道:“黎夺锦,就是你们叫他世子爷的那个人。”
半晌,里面并没有出声。
珠珠拉了拉阿镜的衣袖说:“阿镜姐姐,他不说话,就是不要啦。”
这几天,珠珠给他送饭,已经很有经验。
既然如此,阿镜也不会强求。
她点点头,又摸出两粒金珠,塞给珠珠。
“这个你拿着,给他买东西。之前的钱,是给你的,你给自己用。”
珠珠瘪了瘪嘴,眼眶要湿了。
她用了阿镜姐姐的东西,姐姐没有怪她,还又拿给她钱。
珠珠吸吸鼻子,哽咽道:“阿镜姐姐,你真好。那个……谁,你也要谢谢阿镜姐姐。”
里面的人没说话,像是警惕而无措的幼兽。
珠珠拉着阿镜走到侧边,这里的墙上有一处圆孔,从里面应该可以看见外面的全貌。
阿镜弯下腰,歪头对准那个圆孔,挽起的乌发从脑后游移到身前,在肩膀前面轻晃。
她眨了眨眼,只能看见一片漆黑中,似乎隐约有一个瘦薄的轮廓。
珠珠说:“他病得厉害,不怎么说话,但是他一定也很谢谢阿镜姐姐啦。”
阿镜摸了摸珠珠的脸:“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珠珠不舍得,紧紧抱住阿镜的腰。
阿镜让她抱了一会儿,但还是拿开珠珠的手臂,独自走了。
她要回去,因为黎夺锦在等她。
虽然有时候,她要等很久很久,黎夺锦才会叫她一次,但是除了黎夺锦,世界上也没有别的人找她。
阿镜却没想到,这一次,黎夺锦真的在等她。
而且等得很急。
黎夺锦的病又犯了。
他的头一阵阵地抽疼,顽固至极,而除了要忍受几近暴虐的痛楚,黎夺锦还要压抑着心中疯狂的虐杀欲。
他的眼前不可自控地出现重叠的幻象。
一双双肮脏的手被齐根斩断,永远无法靠近他父亲的身躯,但随即出现的,又是更多的野兽,流着肮脏的垂涎,喷着腥臭的鼻息,一步步踏近,浑浊的眼中满是嗜血的昏晦,张着尖牙,要将他与父亲的身体撕咬拆吃入腹。
黎夺锦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扣着桌沿,在幻象中,他拿着长刀,拼命地挥舞,野兽的鲜血温热地喷涌在他手上,被斩杀于他刀下的鬣狗痛苦地抽搐挣扎,他终于感受到快意,但还不够,他还需要杀更多更多。
直到长刀豁口,被野兽夺走,直到他射光了箭袋里最后一支箭,最后一只扑上来的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对准他的脖子。
幻象猛然散去,黎夺锦双目血红,他往日里如沐春风的秀致面庞如今狰狞得可怕,门外的下人战战兢兢,底气不足地回禀道:“世、世子爷,罗督统正带人去寻即将临刑的死囚,想必很快就能回来了。”
“……不要。”黎夺锦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间逼出来,“去找阿镜。找阿镜来。”
让阿镜眼里的湖泊,渡他。
将他从地狱修罗,渡回清醒人间。
阿镜进门时,看见黎夺锦长衫被他自己揉得皱散,赤着双足,乌发凌乱地黏了些许在脸上。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像是已经看不清面前的路,地上到处都是灯盏摔破的碎片,稍不留神便会扎在脚底。
阿镜一步步靠近他,门扉在身后关上。
这一切正如初遇之时,只是那时的黎夺锦,没有今日这般仓皇失态。
阿镜走着,直到走到了他面前。
轻声地叹息了一句:“摔碎这么多东西……若是我摔的,你平日定要训我的。”
黎夺锦大约已经听不清阿镜在说什么了,脑袋迟钝地偏了偏,循着阿镜的方向。
阿镜伸出手,将他脸颊上的发丝撩开。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公子,寻欢作乐 [清穿]皇家小道士潇洒 掉沟后,顾总被我画成了沙雕 美貌被弃外室是幕后黑手 溺入夏夜 卑劣的路人甲 夺舍重生之都市修仙 女主今天又心软了[贵族学院] 春光乍泄 竹马登基前我连夜死遁了 风雪渡万里 无限流从一颗鸡蛋开始 巨星重生:只想低调做幕后 卧底仙门后拐走毛茸茸老公 公司搞出光刻机,员工逼我当首富 睁眼变成猪,我靠种田养竹马! 限制文女主净书行动 机甲鬼才林黛玉[红楼] 穿成了恶毒女配后 美丽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