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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逆党覆灭 玉碎红颜(第1页)

冷宫的空气,是凝滞的。

它混合着腐朽木头的潮气、经年尘埃的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的霉味。华妃,不,现在应该叫她华氏了。她坐在这片凝滞之中,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玉雕,曾经的流光溢彩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

窗外的天,是她唯一的慰藉。从鱼肚白到日暮西沉,她看了整整一天。她在等,等那匹快马,等那个会带来捷报的传令官,等他告诉她,她的兄长,大将军华文,已经踏平叛军,凯旋归来。只要兄长在,只要华家的兵权在,她就永远有翻身的资本。

然而,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沉入宫墙之下时,她等来的,不是捷报,而是掌管内务府的内侍总管,李德全。

他的脚步声,踩在落满枯叶的庭院里,沙沙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华妃的心尖上。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人捧着托盘,上面是一卷白绫;另一人提着酒壶,壶嘴里飘出淡淡的杏仁苦味。

是鹤顶红。

李德全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宫里那尊看惯了人间悲喜的石狮子。“奉陛下旨意,华氏心肠歹毒,结党营私,意图谋逆,罪无可恕。念在旧日情分,陛下赐三尺白绫、鹤顶红一杯,自行了断,以全皇室体面。”他的声音平直,不带半点温度,仿佛在宣读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旨意。

华妃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她的目光越过了那致命的恩赐,如两把淬了毒的利刃,死死钉在李德全的脸上。“我兄长呢?大将军他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李德全眼皮微垂,避开了她的视线。“年统领……谋逆主犯,已在天牢收押。陛下有旨,秋后问斩,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

这四个字,像一道天雷,轰然劈开了华妃最后的防线。她浑身剧烈地一震,那股支撑着她孤傲与尊严的脊梁骨,在瞬间被彻底抽走。她瘫软下去,随即,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声响,最终汇成了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株连九族!”她笑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冲开脸上的污渍,留下两道狼狈的痕迹。“谢含烟……你好狠!你好毒!本宫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华家最后的血脉都……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凄厉如鬼魅,在空旷的冷宫中回荡,让门外的小太监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笑着笑着,她突然止住了笑声,猛地从地上站起。那双曾经顾盼生辉、勾人心魄的凤眸,此刻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她一把挥开李德全递上前的托盘,白绫落地,毒酒倾洒,浓烈的杏仁味瞬间弥漫开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凤凰,拖着华丽而破碎的裙摆,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冲向殿内那根巨大的朱红廊柱!

“本宫就算是死,也要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和那个薄情的男人!我诅咒你们……谢含烟!景珩!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情深不寿,爱别离,求不得,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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