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靠了两艘大船,不长的栈桥勉强又塞进了三艘小船,剩下的四艘小船只能以冲滩的方式坐滩停靠。
在船上困了几天几夜的水手,未等船停稳便纷纷顺着绳索,跳到了栈桥上。好几个性子急的水手,还因为抢绳索互相叫骂起来。
随着船队停靠,原本荒凉、寂静的海滩,不单有了生气,甚至可以说是喧闹起来。
就在水手们跳下船,手舞足蹈的开始活动筋骨时,一行人朝栈桥走了过来。
望着远处走来的人,几个眼尖的水手停下了嬉闹,纷纷给身边的同伴传递消息:“何老爷身边的狗来了!”
从水手们对何中蔚亲信的称呼可以看出,平日里狗仗人势的亲信有多不得人心。
而此刻,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亲信正在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与往日无异,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样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因为,他很清楚,就在身后,两把雪亮的短刀,随时都可能捅进自己的身体里。
通向栈桥的海滩不长,但是对于何中蔚的亲信来说,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而栈桥又是那么远,像是远到走不到尽头。
随着一行人走上栈桥,几乎所有的水手都停下了动作,默默注视他们的到来。
一行人中,后面那几个,水手们可以不认识,但是,打头的那个家伙,几乎没有哪个水手不认识他。
仗着是何中蔚的亲信,这家伙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水手放在眼里,即便是船队中那几个千总、把总,在他面前都极尽谄媚,因为“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安南人的社会。
突然,一行人停下脚步,为首的家伙劈手抓过一旁的一个水手,斜着眼说道:“把你们所有的千总和把总都给我叫来。”
被揪住的水手,先是一愣,听完他的话之后一声不吭,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似的立马转身往栈桥上跑。
在权力面前,大多数人内心都充满了畏惧,但是,人群中总有一些人,他们可以壮起胆子靠近权力,试图从中捞得哪怕是一丝的可能。
所以,即便是何中蔚的亲信明晃晃的摆着“非请莫近”的臭脸,依旧还是有几个胆大水手,一脸谄媚的慢慢靠过来。
“阮哥!”
“阮叔!”
何中蔚的亲信姓阮名崇上,由于连起来念,名字实在不好听,所以,水手们也都乖巧的称他的姓。
“哼!”明面上,阮崇上冷哼了一声,实际,他是用这种刻意的冷淡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心中有鬼的人,压力往往都来自于自身。
“阮哥,我们刚到,你就赶来,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看到阮崇上没有出言驱赶,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水手,又试探着靠近了一点。
“嗯!”阮崇上依旧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臭脸。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在栈桥上的木板响起。
转眼,船队的千总,还有五个把总的身影,出现在栈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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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边缘,沙子与泥土的交界处,一排排一人多高,密实的海菠萝(类似灌木,果实中的种子就是几年前文玩圈内忽悠了不少人的“滴血莲花”)后面,蹲满了人。
“阿昌,给你的人传下话去,待会儿人过来了听我号令,冲出去全给我围上,敢反抗的杀了再说!”头戴铁盔,却光着膀子的王恩祖,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的韦阿昌说道。
“明白!”韦阿昌起身,苟着腰,朝海滩另一边摸了过去。
由于城外还有数千的俘虏,所以,当许山海提出需要人手时,韦阿洪、韦阿清便亲自出到城外坐镇,让韦阿昌带了近五百的僮人跟随王恩祖行动。
即便从阮崇上口中得知,整个船队的水手加起来只有一百多人,许山海依旧不敢大意,安排了数倍于水手的兵力,在此埋伏,力求一举控制局面。
所幸,有了前日在俘虏面前处死数十个闹事家伙的震慑,韦阿洪才敢让韦阿昌带这么多人过来。
“小波,待会儿你陪着小先生,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看着死活都要跟着来的许山海,王恩祖不敢对他怎么样,只要冲着江波装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叔!”江波满脸的委屈,低声的叫了许山海一声。
“叔,要不你还是回州衙等我们消息吧?”江波不死心,还想着把许山海劝回州衙,那样的话,自己就能跟着王恩祖去收拾船上下来的水手。
故意装着没听见,许山海努力的透过海菠萝浓密的叶子,观察着栈桥上的动静。
好半天,他才回头,给王恩祖和江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声不吭又扭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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