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风像是对大殿一角所发生的事视若无睹一般,目光悲悯的看着自己手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父亲,一边淡然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三个也是朕的儿子。”
她的目光微凉,自嘲的笑了笑:“虽然女儿在父皇心目中永远都不及儿子来得重要,但我们还是这么说吧。”
起居舍人战战兢兢的在卷宗上写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三个也是朕的儿子。
“然后,女儿会跟父皇说:本宫不也失去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夫君。”
听她提起驸马,承元帝绝望的眼神仿佛多了一丝生机,那一丝生机却是报复性的嘲讽。
越长风也不介意,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眼中变化,淡然笑道:“父皇如果还能控制自己的身子,现在大概会骄傲的扬起脖颈,在自尊上扳回最后一城。”
“借机嘲讽:不过两年前,你还愿意用你手上所有权势作为交换,哀求朕给你一个下嫁柳家大郎的机会。”
“在昭阳亲手杀了他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受?”
起居舍人匆匆写下,在大刀架颈之下,唯恐落下了一个字。
像是在给起居舍人把这段并不存在的对话记下来的时间一样,越长风止住了话,低头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
在这三天里,这双手她已经不知道濯洗过多少次了,此刻当然是干净得一尘不染。
恍恍惚惚之间,她却仿佛看到了上面擦洗不去的鲜血淋漓。
她眨了眨眼,血迹一下子消散,目光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冷硬:“而本宫会答。”
“没有感受。”
她居高临下的,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被困在龙椅里的男人:“本宫已经学会了一个道理,这天下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永远也不可能被取代的。”
“男人如是,储君如是。”
“这张由累累白骨铺成的黄金座……也如是。”
承元帝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然后他口吐白沫,整个身子开始不受控的抽搐起来。
越长风打了一个眼色,陆行舟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穷途末路的帝王口中,捏着他的鼻子逼他服下。
“放心,你现在还死不了。”越长风轻轻一笑。“本宫还需要你多活两年。”
“毕竟,本宫刚刚死了三位兄长,还有挚爱的夫君,总不能再死一个父亲的吧?”
她的语调漫不经心得没有半点说服力。
可是,在完全封闭的含元殿里,在起居舍人歪歪斜斜的字迹下,从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就是从今以后唯一的真相。
越长风搬过一张凳子在黄金座前悠悠坐下,若非殿中一片肃杀的气氛,以及承元帝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此情此景就像从前小女孩在父亲面前承欢膝下,面对面的推心置腹、促膝长谈。
她歪着头支着腮帮,就像从前的小女孩那样纯真无辜的与他对视:“不过,本宫丧兄丧夫,现在悲痛欲绝,父皇也应该给些安慰的吧?”
嘴里说是悲痛欲绝,一双桃花眼里却是笑意盈盈,哪里有半分近似“悲痛”的感情。
越长风顿了顿,然后扬声,显然是说给角落里的起居舍人:“太子之位可以给父皇唯一剩下的儿子,本宫要南境三十郡作为补偿,以及全权处理政事的辅政之名以作安慰,那就够了。”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上皱褶,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永别了,父皇。”
“真怀念你在紫宸殿里给我上课的日子啊。”
她怀念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不再看身后如同死人一样的生身父亲。
“如果你还能给我上最后一课,大概会以一个见惯风浪的父亲对着心高气傲的女儿的语境,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长风啊,你总会明白,这世间的确会有独一无二的东西的。”
“到你明白了的时候,就不能再像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但我其实真的可以不要。”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越长风止不住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眶却悄悄湿了。
“或者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件让我无法舍弃的东西。”
“但直到如今,我曾经所渴望拥有的一切——亲缘、爱情、自由……良心。”
“不是都已经通通丢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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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孤城,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感受?”
越
长风靠着椅背,问出了那个在六年前承元帝并没有真正问过,只存在于她臆想之中的问题。
柳孤城温顺的跪在脚下,轻轻说道:“没有感受。”
他的答案,却是和她当年的答案一模一样。
越长风终于看到他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人。唯一的不同是,越长风踩着父兄的尸骨成功了,而柳孤城踩着父兄的尸骨失败了。
还有大概柳孤城并没有她那么坏。毕竟他是真的不被当人对待,弑父杀兄的理由本来就比她的有理得多。
“不觉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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