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渐渐漫过天际线,将最后一层薄雾也驱散殆尽。初秋的阳光虽不炽烈,却让原本凉爽的空气开始酝酿起闷热的预兆。
唐婉轻踩刹车,将车稳稳停在老张汤包店门前。青灰色的门头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蒸笼腾起的白雾氤氲在店招周围,飘来阵阵诱人的面香。
你怎么把车停这儿了?林烨摇下车窗,探出头来,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好奇。
唐婉解开安全带,转头笑道:不是你说这家的汤包最地道吗?她晃了晃手机屏幕,我一路用导航查的,这家早餐店评分最高。正好开到现在,肚子都开始抗议了。
你该不会...林烨眉头微蹙,声音突然放柔,这一路都没好好吃过东西?
怎么会。唐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买了牛奶和面包垫了垫。她没说的是,那些干硬的面包屑还粘在副驾驶座的缝隙里,就像她这七个小时车程里,始终悬着的心。
林烨的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上停留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坚实的胸膛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混合着淡淡的烟草香。傻丫头,他的声音有些发哑,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多累啊。
唐婉轻轻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衬衫上熟悉的洗衣液味道,但为了见你,一点都不觉得。她仰起脸,眼下的青影在晨光中格外明显,你算算,咱们多久没见了?白天有同事陪着还好,可一到晚上...她的声音低下去,像一片羽毛飘落,空荡荡的大房子,怎么躺都不踏实。
林烨收紧手臂,指腹轻轻摩挲她后颈的发丝:傻丫头...
店内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汤包的鲜香扑面而来。张老板系着藏青色围裙,笑呵呵地迎上来:林警官,今儿要点什么?
林烨指了指身旁的人:她点。
老板会意地眨眨眼,将菜单递给唐婉:女士,您看看?
唐婉接过菜单,指尖在纸面上轻轻划过:四个牛肉汤包,两个羊肉汤包,再来两碗黑米粥。
六个汤包?林烨挑眉,他家汤包个头可不小,吃得完吗?
我管呢!唐婉理直气壮地仰起脸,开了这么久车,早饿扁了。她顿了顿,狡黠地眨眨眼,这顿你请。
林烨失笑,眼角漾起细纹:行,我请。他忽然想起什么,吃饭时头发碍事不?
短发而已。唐婉随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发梢扫过林烨的手背,带着晨间微凉的触感。
林烨从内袋掏出两个精致的珍珠发卡,在她眼前晃了晃:用这个?
哪来的?唐婉故意板起脸,该不会是哪个姑娘送的吧?
我要是敢收别人东西...林烨将发卡别在她蓬松的发间,指尖擦过她耳后的肌肤,惹得她微微一颤,这是办案时在专卖店看见的,就买了。他退后半步欣赏自己的杰作,二百块一对,挺衬你的。
败家子。唐婉嘴上嗔怪,却忍不住掏出手机对着自己照了照。屏幕里的她,发间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倒真添了几分俏皮。
傻丫头。林烨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早餐过后,蒋雨择才匆匆赶到,警服领口还微微敞着。师妹,林警官,他挠着头笑道,这就走啦?连我这个地主的面子都不给?
唐婉整了整警帽:家里还有案子要处理。她顿了顿,董晴文的案子得尽快移交检察院。
明白明白。蒋雨择挥挥手,那我也就不挽留了。他转向林烨,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林警官,后会有期。
返程的路上,唐婉靠着车窗渐渐睡去。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仿佛童话里沉睡的公主。
林烨腾出右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这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梦境,他低声呢喃:辛苦你了,婉婉。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而副驾驶座上的睡颜,是他此行最美的风景。
车子平稳地驶离市区,驶向高速公路入口。唐婉依旧靠在车窗边,呼吸均匀而绵长,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疲惫。
林烨降下车速,尽量让车身行驶得更稳一些,生怕颠簸惊扰了她的睡意。
他余光瞥见她微微蜷缩的身体,下意识地调高了空调温度,又伸手将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她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是蝴蝶振翅般轻柔。
“婉婉……”他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触感温热而柔软。
这一路上,她几乎没有合过眼。他知道,她不是不累,只是习惯了强撑着,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那副看似坚强的外壳之下。而现在,她终于能安心地睡一会儿了。
车子驶入高速,林烨打开轻音乐,舒缓的钢琴声流淌在车厢里,像是给这静谧的午后披上一层温柔的纱。
——
不知过了多久,唐婉的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
入目是熟悉的驾驶座侧脸,林烨正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眨了眨眼,喉咙有些干涩,沙哑地开口:“……我们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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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侧头看她,嘴角微扬:“刚上高速,睡了快两个小时。”
唐婉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晨起的慵懒还未完全褪去,但精神已经清醒了许多。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蒋雨择给她发了条消息:「怎么样,上高速没有。」
她简短地回复了一句「上高速了师哥,放心。」然后放下手机,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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