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一声嘹亮而充满生命力的啼哭,从产房内传出。
守在外厅的陈兴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紧绷的下颌线一下子松弛了,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几乎同时,产房的门被拉开一条缝,产婆堆满笑意的脸探了出来,声音都比平日高了八度:
“生了!生了!公爷!夫人生了!是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陈兴愣了一瞬,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他眉宇间积压多日的忧虑。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洪亮而畅快:“好!好!好小子!哭声这么响,将来准是个厉害角色!”
陈兴在厅里来回走了两圈,想往产房那边凑,又及时刹住脚步,想起里面的规矩和不方便。
只得伸长脖子朝里望,嘴里不住地问:“婉如怎么样?孩子怎么样?怀安呢?那小子是不是乐傻了?”
话音未落,就见陈怀安一阵风似的从廊下冲了进来,他显然是刚得了消息从衙门赶回。
官帽都戴歪了,额上还带着汗,脸上又是紧张又是狂喜,声音都变了调:“父亲!生了?真的生了?是男是女?婉如呢?”
“臭小子!现在才回来!”陈兴笑着虚踹了他一脚,一把将他推到产房门口,“你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争气!快去看看!”
陈怀安也顾不得礼仪了,得到允许后立刻侧身挤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和苏婉如低低的回应。
又过了一会儿,产房的门再次打开,乳母抱着一个裹在锦绣襁褓里的小婴儿,笑容满面地走出来。
陈兴立刻围了上去,陈怀安也紧跟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小小的襁褓。
那婴儿已停止了啼哭,小脸蛋白里透红,眉眼虽还未完全长开,但已能看出清晰的轮廓。
一双乌黑晶亮的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围过来的两张激动的大脸。
“哎哟,我的乖孙孙……”陈兴的心简直要化开了,他想伸手,又怕自己粗手粗脚,最终只是凑得极近。
用指尖隔空小心翼翼地描摹着小孙子的眉眼,脸上的假皱纹都笑成了菊花,
“瞧瞧,多精神!这鼻子,这嘴巴,这额头,像怀安!这大气劲儿,像我!”
陈怀安更是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会傻笑着重复:“好,好,真好……”
“快!”陈兴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催促,“快抱去给公主瞧瞧!让她也高兴高兴!”
乳母笑着应了,抱着孩子往崇宁日常起居的暖阁走去。
陈兴和陈怀安父子俩像两个最忠诚的护卫,一左一右紧跟着,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襁褓。
暖阁里,崇宁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听到外面不同寻常的动静和脚步声,已睁开了眼。
看到乳母抱着襁褓进来,后面跟着一脸兴奋的父子俩,她立刻明白了,脸上瞬间绽开明亮而温暖的笑容,挣扎着便要坐直身子。
“慢点慢点,”陈兴快步上前扶住她,接过乳母手中的孩子,极其轻柔地、像捧着绝世珍宝一般,将孙子放入崇宁早已伸出的双臂中。
崇宁稳稳地接住孩子,低头仔细端详。她眼神依旧清亮,带着历经世事的从容与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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