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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老兵指腹的温度(第3页)

邓班没应声,只是缓缓转过身,军靴碾过脚边半腐的榕树叶,发出“咯吱”一声闷响,像在碾碎什么没说出口的话。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绿,往西北方的界河探过去——那里的芦苇长得比人高,密匝匝的茎秆挨在一块儿,风过时,叶片互相摩擦,发出“沙沙”的絮语,倒真像道绿色的墙,墙顶还缀着层白绒绒的芦花,被日头晒得发脆,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撒了把碎雪。

墙缝里能看见界碑的顶,青灰色的石灰岩被雨水洗得发亮,石缝里嵌着的红土像凝固的血。碑顶的棱角被常年的风沙磨得圆钝,却依然透着股硬气,阳光落在上面,反射出的光不是暖的,是冷的,像块浸在冰水里的铁。邓班的视线在碑顶停了两秒,又慢慢滑下来,掠过芦苇荡里偶尔惊起的水鸟,落在远处泛着银光的河面——界河的水在日头下晃得人眼晕,水流声被风揉碎了,传到耳边时只剩点模糊的“哗哗”,像谁在远处抖着块湿布。

就在这时,挂在邓班胸前的对讲机突然“滋啦”一声爆响,电流的杂音像群被惊动的马蜂,在寂静的丛林里炸开来。金属外壳上的漆皮早被藤条刮得斑驳,露出底下的黄铜色,此刻被他的体温焐得发烫,机身微微震动,是里面的元件在颤。

“邓班!”杨文鹏的声音从杂音里钻出来,带着股没压住的急,每个字都像被电流咬过,发着颤,“杨队刚传的消息——边境线新发现罂粟种植点,坐标在红土坡往西五公里,橡胶林深处!”

电流声“滋滋”地裹着他的话,有些字被磨得发虚,却字字清晰地砸在空气里。邓班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原本松弛的肩线瞬间绷紧,像张被突然拉紧的弓。他抬手按住对讲机,指腹的老茧蹭过冰冷的金属按键,留下道浅白的印:“再说一遍,坐标确认?”

“确认!”杨文鹏的声音更急了,背景里还混着树叶摩擦的“哗啦”声,像是在跑动,“杨队说,无人机拍到的,至少有三亩,刚种下没多久,土还是松的——跟咱们刚才发现的马蹄印方向,对上了!”

风突然紧了,芦苇墙猛地往一边倒,露出界碑更清晰的轮廓,碑身上“中国”两个字的红漆虽然褪了色,却依然扎眼。对讲机还在“滋滋”响,杨文鹏的喘息声透过电流传过来,像条被拽紧的绳,一点点勒紧了丛林里的空气。邓班望着那片摇曳的芦苇,军靴又碾了碾脚下的腐叶,这次的响动更沉,像在给某个决定敲下句点。

杨杰穿过橡胶林时,裤脚的泥渍蹭在蕨类植物上,带起串细碎的绿雾。他的迷彩服像刚从晨露里捞出来的,布纹里凝着晶莹的水珠,稍一动就顺着衣摆往下掉,在腐叶上砸出星星点点的湿痕。裤腿卷到膝盖上方,露出的小腿上横着三道红痕——不是规整的划痕,是野藤斜抽过的印,新鲜得泛着血珠,边缘还沾着点藤条的绿汁,像刚被鞭子抽过的皮肤,疼得发亮。

他在块相对平整的腐叶堆前蹲下,膝盖“咔”地响了声,像是压着块没碾碎的石子。从背囊里抽出卫星地图时,塑料覆膜上的折痕深得像刀刻的,边角卷着硬挺的边——不是自然卷曲,是被汗水浸透后又在烈日下晒干的硬,指尖一碰就能听见“沙沙”的脆响。地图铺开时,边缘还倔强地往上翘,他用石块压住四角,石头上的苔藓沾在地图背面,像洇开的绿墨。

“这是三天前的航拍图。”他的声音带着点喘,喉结在晒得发黑的脖颈上滚了滚。右手食指在图上戳了戳,指甲缝里嵌着的红土蹭在塑料膜上,留下道浅褐的印。指尖还沾着股呛人的味——是烟草混着橡胶林的湿腥,烟丝的焦糊里缠着露水的凉,像刚从界碑旁的烟袋锅里捞出来的。“看见这些红点没?”

图上的红点密密麻麻,沿着橡胶林的边缘蜿蜒,像条刚爬过的蛇——蛇身粗壮处红点挤成一片,该是种植密集的地块;细瘦处红点稀稀拉拉,该是运输的小径;最前头的蛇头昂着,离界河的蓝线只剩半寸,红点大得像滴凝住的血。

“红土坡的老秦昨天去看玉米地,”杨杰低头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唾沫落在腐叶上,洇出个小小的黑圆,“抄近路穿橡胶林时,看见林子里冒黑烟。那烟不是烧枯枝的灰烟,是黑沉沉的,裹着股甜腥味——他说跟年轻时在界河对岸见的一模一样,甜里带涩,涩里缠焦,闻着让人舌根发麻。”

他用指甲在蛇头处用力掐了下,塑料膜被掐出道白痕。“我们在界碑附近截获过三批驮队,”指尖往西北偏了偏,点在界河标记旁的小黑点上,“马背上的铁桶都锁着,锈得能刮下红渣,桶底沾的泥化验过——”他顿了顿,指腹在红点上碾了碾,汗渍在膜上晕开片浅白,“里面有红土坡特有的铁锰矿粉,在阳光下能看出金属闪,跟你刚才踩的蹄印泥样,成分对上了,连矿粉的颗粒度都不差。”

风从橡胶林深处钻出来,掀动地图的一角,露出背面印着的等高线,像圈没画圆的年轮。杨杰伸手按住地图,掌心的汗混着红土,在“蛇头”处抹出片模糊的褐,“这蛇,快游到界河了。”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怕被风听见,“老秦说,烧烟的地方有新翻的土,土里头埋着没烧尽的罂粟壳,壳上的白浆干了,像层没刮净的蜡。”

地图上的红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与杨杰小腿上的红痕互相映着,把周遭的腐叶腥气都染得发沉。他捏着地图边角的手指泛白,指节抵着塑料膜,像要把那条“蛇”钉死在纸上。

阿江的脸是骤然失了血色的,像被谁猛地扣上了层刚脱模的石膏——从耳根到下颌,白得发僵,连唇线都泛着青。他攥着爆破筒的手不知何时蜷成了拳,指节抵着铁皮筒身,硌出几道青白的印。引信上的红漆塑料被指腹反复摩挲,原本光滑的表面磨出层毛边,汗渍浸进去,在上面洇出片深褐的痕,连空气里都飘着点塑料被蹭热的微腥。

“刚……刚才的演练……”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条浸了水的野藤死死勒住,每吐出个字都要费尽全力。喉结在颈间剧烈滚动,却咽不下堵在喉头的气,气息从齿缝里挤出来时,带着点发颤的嘶响,“那些骑手……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末了的几个字几乎不成调,牙齿打颤的轻响混在里面,像风中抖索的细枝。

他忽然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军靴上沾着的腐叶碎末正簌簌往下掉。方才模拟骑手落马时,他分明看见其中一个“骑手”的黑胶鞋后跟上,沾着块暗红的泥——那泥里混着点银亮的金属屑,不是道具该有的东西,倒像从界碑石缝里抠出来的铁锰矿渣。

傣鬼从树冠上落下来时,像片被风精准投下的枯叶。他屈膝缓冲的瞬间,军靴碾过片蕨类植物,叶片“啪”地贴在地上,溅起的泥点沾在裤脚,与伪装网的绿混在一块儿。狙击枪斜挎在肩上,枪管裹着的旧布条被风掀起,边角磨出的毛絮飘得像面褪色的旗,布条上沾着的苔藓绿得发暗,蹭在锁骨处的迷彩服上,洇出片深褐的痕。

他在杨杰身边蹲下,膝盖压着块松动的碎石,石缝里的蚂蚁正慌慌张张地往深处钻。瞄准镜的镜片斜对着日光,表面蒙着的薄灰被他用袖口蹭了蹭,露出片清亮的玻璃——里面正映着地图上蜿蜒的红点,像条被困在塑料膜里的血蛇。“我刚才打空的那颗子弹,”他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指尖在镜片上轻轻点了点,那里的红点正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弹道轨迹比校准值偏了半米。”

风从西北方钻过来,掀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下那双极静的眼。“不是手不稳,”他补充道,指腹在瞄准镜的调焦轮上碾了碾,轮轴里的细沙发出“沙沙”的响,“是子弹掠过芦苇丛时,被气流顶偏了——那丛芦苇有新压的痕迹,半人高的秆子倒了片,根须翻着湿泥。”

他往界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阳光正落在远处的芦苇荡上,泛着层晃眼的银。“里面有串脚印,”傣鬼的指尖在地上画了个浅弧,“比解放鞋深两指,边缘的泥翻卷着,像被重物坠得陷进去的。鞋印里的草屑还没干透,负重靴的纹路嵌在泥里,能数出十七道棱——是往界碑方向去的,步幅越来越大,像是在赶时间。”

李凯的机枪突然发出声脆响——“咔”,是枪栓被猛地往后拽的动静。金属部件摩擦时带起股淡淡的机油味,枪身的烤蓝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把他紧抿的嘴角照得愈发清晰。那嘴角的肌肉正微微抽搐,不是剧烈的抖,是细弱的、有节奏的跳,像只受惊的小虫子在皮下钻,连带着鼻翼都动了动。

他没看任何人,眼睛始终锁着橡胶林深处,机枪的准星在腐叶上投下道细长的黑影,随着呼吸轻轻晃。“邓班,”他开口时,声音像从机枪膛线里碾过的,带着股淬了火的硬,每个字都砸在地上能弹起火星,“什么时候动手?”

喉结在他脖颈上滚了滚,带动着锁骨处的青筋跳了跳。他右手的拇指抵着扳机护圈,护圈上的防滑纹卡进指腹的老茧里,疼得他舌尖发麻,却偏偏攥得更紧了——枪身的温度透过掌心往上窜,与他胸腔里翻涌的热气撞在一块儿,竟生出种灼人的烫。

风突然紧了,卷着橡胶林的腥气往这边扑,吹得李凯枪管上的伪装网哗哗响。网眼里卡着的野酸枣坠下来,“咚”地砸在枪身上,弹起的枣核落在他靴边,像颗没爆的子弹。他的嘴角肌肉还在跳,只是那跳动里多了点决绝的沉,像在倒计时的秒针。

邓班摘军帽的动作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干脆,手指勾着帽檐往起一掀,迷彩帽檐上的红土渣簌簌往下掉,落在肩头的伪装网里,像撒了把碎朱砂。他屈起食指,在帽檐内侧轻轻一弹——“嗒”,一小撮红土应声而落,正砸在地图上蜿蜒的红线上。那土渣里混着点细碎的草梗,是从2166高地带来的,落在“蛇身”的褶皱处,像给这条血色长蛇撒了把呛人的药粉,要把它呛得蜷起身子。

军帽被他随手按在膝头,露出额前被压出的浅痕,汗渍顺着眉骨往下淌,在颧骨处汇成小珠,却没滴下来,像被晒硬的盐粒嵌在皮肤里。“今晚进橡胶林。”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进深潭,震得周围的蝉鸣都弱了半分。右手食指关节在“罂粟种植点”的红圈上重重敲了敲,“笃、笃”两声,在寂静的丛林里格外清,像是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香客。”他抬眼扫向蹲在树后的香客,对方手里还捏着那根戳过模拟枪的树枝,闻言立刻把树枝往腐叶里一插,站起身时膝盖“咔”地响了声。“你带夜视仪,提前半小时摸进去,”邓班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道虚线,从橡胶林边缘直抵种植点腹地,“重点查西北侧的排水沟,上次截获的驮队脚印,最后消失在那片水洼附近。”香客点头时,耳尖动了动,像在默记路线,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

“吉克阿依。”邓班转向刚从山脊下来的姑娘,她正用草叶擦着靴底的泥,草叶的绿汁在鞋帮上洇出浅痕。“你熟橡胶林的瘴气时辰,带主力队走老猎人的药径,”他指了指地图边缘标注的虚线,“酉时三刻进林,亥时前必须到位——那片的箭毒木你认得,别让弟兄们碰树皮。”吉克阿依把草叶往嘴里一咬,腾出双手敬了个礼,嚼着草的侧脸在树影里显得格外利落。

目光落在阿江身上时,邓班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阿江还攥着爆破筒,指腹在引信上蹭得更急了,塑料壳被蹭出片发白的痕。“阿江,”邓班的声音缓了半分,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重,“爆破装置按实战规格备,引信朝向标红——再握反,我让你去界碑旁晒三天太阳。”阿江的脸腾地红了,忙把爆破筒往背囊里塞,背囊的拉链“刺啦”响着,像在替他认错。

最后,他的视线转向我。那目光算不上锐利,却冷得像界碑上的青灰石,带着常年守边的硬气,扫过来时,连鬓角的汗都像是结了层薄霜。“黄导。”他开口时,喉结滚了滚,把丛林的湿腥气都压了压,“你的观察镜,重点盯橡胶林西北角的老榕树。”

他往西北方抬了抬下巴,那里的橡胶林在暮色里泛着深绿,老榕树的轮廓像个沉默的巨人。“上次截获的吗啡桶,我们在桶底刮了层树皮屑,”邓班的军靴碾过脚边的罂粟秆碎末,褐色的碎末混着红土粘在靴纹里,“化验说,是斜叶榕的皮,树龄至少五十年。”

他顿了顿,指节又在地图上敲了敲,这次是敲在标着榕树图标的黑点上。“五十年的斜叶榕,树干里多半是空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怕被风听去,“那些人惯会把东西藏在树洞里,用腐叶堵着,外面看不出来——你盯紧树身的裂缝,尤其是向西的那道,上次的树皮屑就带着那边特有的苔藓味。”

风从橡胶林深处钻出来,掀动地图的一角,露出背面印着的海拔数据。邓班伸手按住地图,掌心的汗混着红土,在榕树图标上抹出个模糊的褐团。“你的观察位选在东侧的石崖,”他补充道,眼神里的冷渐渐沉成笃定,“视野够,能看见树顶的气根——气根动得反常,就是有动静。”

我攥着观察镜的手紧了紧,金属镜身的凉意顺着掌心往上窜,却压不住指尖的烫。远处的界河传来隐约的流水声,混着邓班指节敲地图的“笃笃”声,像在给今晚的行动敲着前奏。

夕阳把最后一缕熔金泼在丛林顶,树影便顺着坡地往深处淌,越拉越长,越拖越沉。老榕树的影子像只摊开的巨掌,指节处的虬枝影在腐叶上蜷成圈,要勾住脚踝;藤蔓的影细长得像缠绕的手指,顺着军靴往上爬,连空气里都浸着股被拉扯的沉——仿佛整片林子都在俯身,要把我们往暮色里拽。

杨文鹏蹲在块平整的岩石上,膝盖抵着通讯设备的金属箱,箱面被晒得发烫,烙得迷彩裤膝盖处的布纹微微发皱。他正低头拨弄耳机线,那线是老式的银灰色,外皮磨出几道细裂纹,露出里面的铜丝,像冻僵的蛇鳞。线在他手腕上绕了三圈,尾端的麦克风垂在虎口,金属网罩上沾着点晶莹的唾沫星子——是刚才试音时凑近说话溅的,被夕阳一照,亮得像缀了颗碎钻,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轻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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