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哪里听得进去,他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弄月受这份苦!若是早知道生产如此凶险,他宁愿不要孩子!
就在他焦虑得几乎要崩溃时,产房内终于传来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
“生了!生了!恭喜侯爷!贺喜侯爷!是一位小公子!”稳婆欢喜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生了!母子平安!
沈聿高悬的心猛地落地,巨大的喜悦冲上头顶,让他眼前甚至黑了一瞬,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夫人!夫人如何?!”他甚至来不及问孩子是男是女,第一反应便是嘶哑着嗓子追问弄月的状况,声音都在发抖。
“夫人无恙!只是力竭睡过去了!”里面回应道。
沈聿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一把推开产房的门,疾步冲了进去。
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弄月脸色苍白,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呼吸却平稳。稳婆正抱着一个襁褓,笑着想递给他看。
沈聿却看都没看那襁褓一眼,径直扑到床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弄月的脸颊,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那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弄月……辛苦了……谢谢你……”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饱含感激和爱意的吻。
弄月似乎被惊扰,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沈聿通红的眼眶和煞白还未恢复的脸色,她虚弱地弯了弯唇角,声音细若游丝:“侯爷……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聿闻言,猛地一愣。
男孩还是女孩?
他……他刚才光顾着担心她,好像……根本没问?也完全没看?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旁边抱着孩子的稳婆,一脸茫然地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满屋子的人:“…………”
稳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差点没抱稳孩子。侯爷您冲进来第一个问夫人,她们很感动,可这都过去好一会儿了,您居然……还没搞清楚孩子的性别??
“回……回侯爷,”稳婆哭笑不得,连忙道,“是位小公子!哭声可洪亮了!”
沈聿这才恍然,连忙对弄月道:“是儿子!弄月,我们有个儿子了!”
弄月看着他这副后知后觉、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眼中却溢满了幸福的光彩。她生产时痛得几乎死去活来,此刻却觉得一切都值了。
沈聿这才有心思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那么小,那么软的一团,皱巴巴、红通通的小脸,眼睛还闭着,却看得他心都要化了。
这是他和弄月的孩子……他们血脉的延续……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责任感充斥着他的胸腔。他笨拙又极其小心地抱着孩子,凑到弄月面前,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看,我们的儿子……像你……”
弄月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又看看身边这个抱着孩子、眼神柔软得不像话的男人,只觉得人生圆满,再无遗憾。
“侯爷……”她轻声唤他。
“嗯?”沈聿抬头,目光依旧胶在儿子的小脸上。
“你刚才……吓坏了吧?”弄月看着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心中微软。
沈聿这才回过神,诚实地点点头,心有余悸:“嗯,快吓死了。以后我们不生了,再也不让你受这份罪了。”
满屋子下人闻言,又是暗自咋舌。侯爷这真是……宠妻无度了啊!
弄月却只是甜甜地笑了,轻轻摇了摇头:“傻瓜。”
阳光渐渐透过窗棂洒入室内,温暖地笼罩着这一家三口。沈聿一手抱着新生的儿子,一手紧紧握着弄月的手,只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所有的阴谋算计、风雨飘摇,仿佛都远去了。未来或许仍有挑战,但只要他们彼此相爱,携手同行,便无所畏惧。
宅斗文里的大嫂番外
岁月荏苒,靖远侯府庭院里的那株老海棠,花开花落,不知几度春秋。
沈聿与弄月的长子,取名沈怀瑾,取“怀瑾握瑜”之意,自幼便被作为两房共同的继承人悉心教养。这孩子眉宇间继承了父亲的英挺与母亲的清雅,性格却沉稳端方,颇有乃父之风,又比父亲更多了几分温和通透。
他自懂事起,便知晓自己的责任。他唤已故的大伯沈惟清为“大爹爹”,每年清明祭扫、生辰忌日,必定亲自前往,恭敬无比。对兰馨苑的母亲和二房(实则已是唯一)的父亲,亦是孝悌有加。他将两房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族中长辈无不称赞。
而沈聿,在暗中扶持的三皇子历经波折最终顺利登基、朝局彻底稳定之后,便毫不犹豫地递交了辞呈。
新帝几番挽留,奈何他去意已决,最终只能准奏,保留了靖远侯的爵位由沈怀瑾承袭,并厚赐金银田产,以酬其多年辅佐之功。
卸下朝服官印的那一日,沈聿只觉得一身轻松。他回到兰馨苑,看着正指挥丫鬟收拾行装的弄月,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依旧柔顺的发间,轻声道:“都打点好了?”
弄月回眸一笑,眼角的细纹亦掩不住那份由内而外的宁静与幸福:“差不多了。只是瑾儿那边……”
“不必管他。”沈聿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甩锅”成功的得意,“那小子比我们想的能干多了。这侯府、这沈家,交给他,我放心。”
他拉着弄月的手,走到窗边,望着院墙外那片广阔的蓝天,声音变得深沉而温柔:“你嫁给我这么多年,因着我,因着沈家,因着那些纷纷扰扰,被困在这四方院子里太久太久。如今尘埃落定,我想带你出去看看。看看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风沙,滇南的花海,东海的红日……把这天下我们没一起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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