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弯残月挂在未央宫的飞檐上,如同他残缺的良心,冷冷地注视着这场危险的情爱游戏。
翌日清晨,审食其早早起身,穿戴整齐准备上朝。吕后还在熟睡,面容安详如少女。他忍不住俯身轻吻她的额头,却听到她迷迷糊糊地说:今日……别让哀家失望。
审食其一愣,不明白她话中所指。但很快,他就懂了。
朝堂上,南越使者献上了明珠、犀角等珍品,然后话锋一转:我王赵佗,欲求娶汉室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大殿内一片哗然。赵佗已年近七旬,竟敢求娶汉室公主,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吕后坐在珠帘之后,声音冷若冰霜:赵佗不过一介秦将,侥幸据岭南而王,也配求娶我汉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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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不卑不亢:太后明鉴。我王虽出身秦将,然治理岭南数十载,深得民心,四方百姓安居乐业。今诚心求亲,实为两国长治久安计。
审食其站在武官队列之首,观察着朝堂上的暗流涌动。萧何、曹参等老臣面色凝重;樊哙、周勃等武将则已怒形于色。而珠帘后的吕后……神情莫测。
辟阳侯!吕后突然点名,你以为如何?
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在审食其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出列行礼:回太后!臣以为,南越偏远,赵佗年老,嫁公主实为不妥。不如厚赐金帛,以安其心。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回答,既保全汉室颜面,又避免与南越发生正面冲突。谁知吕后闻言,竟冷笑一声:辟阳侯倒是会做人情。
审食其心头一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果然,吕后下一句话让满朝震惊:来人,割下这使者的一只耳朵,让他带回去给赵佗。告诉他,想要汉家公主,先问问大汉军队的勇士答不答应!
太后!审食其失声喊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啊!
吕后猛地掀开珠帘,凤目含威:审食其,你想越过哀家执掌朝政吗?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审食其跪在地上,额头上的红纹突然灼烧般疼痛起来。他抬头与吕后对视,从她眼中看到了愤怒、失望,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伤心。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今早那句话的含义——别让哀家失望。在众人面前反驳她的决定,确实让她失望了。
臣……知罪。他最终低头。
吕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朝会不欢而散。
当夜,审食其如常来到长乐宫,却被侍卫拦在门外:太后有令,辟阳侯今夜不必入宫了。
这是十余年来第一次被拒之门外。审食其站在宫门前,额头红纹如火般燃烧。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朝堂上的争执,更是因为吕后在测试他的忠诚——测试他是否会在公众场合站在她这边,哪怕明知她是错的。
权力与爱情,终究难以两全。
回到府中,审食其辗转难眠。窗外下起了细雨,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如同吕后在他耳边的喃喃低语。他想起她今早在朝堂上的眼神,想起她说别让哀家失望时的语气,突然意识到——这段关系已经走到了一个危险的转折点。
要么完全臣服于她的意志,成为她手中没有思想的刀;要么……坚持自己的原则,冒着失去她信任的风险。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如同他纠结的思绪。审食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长乐宫中,吕后同样无法入眠,手中把玩着他送给她的玉簪,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权力与爱情,对普通人已是难题,对执掌天下的太后和穿越时空的臣子,更是无解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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