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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1页)

梁阁似乎比他还厉害,他稍稍弓着身坐着,眉目低垂,嘴唇抿着,脸上仍然是那种漠然的沉静,隐在暗色里只觉得清醒又危险。

祝余喝多了酒,问过艾山后起身去找洗手间,听到艾山迷糊地在后面喊,&ldo;喂!梁阁你去哪?&rdo;

祝余一回头,就见梁阁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差点怵一跳,茫然地仰起头,&ldo;梁阁,你去哪?&rdo;

梁阁不说话,只沉默地看他。

祝余狐疑地拧起眉,继续拨开人群,没走几步,发现梁阁还跟在他后面,他又回过身问,&ldo;你也要去洗手间吗?&rdo;

梁阁还是不说话。

他几乎以为这是个恶作剧,径直打开门出去,梁阁仍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往左梁阁就跟着往左,他往右梁阁就跟着往右,小尾巴似的。

祝余真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电光火石间,他猛然回过身,退着往后走,眼梢斜斜上挑,是个促狭的笑,&ldo;你是不是喝醉了?&rdo;

&ldo;原来你醉了会跟着人到处走啊。&rdo;

&ldo;你这样会被人拐走的。&rdo;

梁阁还是不言语。

自说自话得不到反馈,祝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拔腿就跑,梁阁立刻就追上来了,把他拦住按在了走廊的墙上,两手抵在他身侧,就这么困住了。

祝余上次运动会5000米还跑了全校第四,竟然被他这样轻易捉住,可见短跑还是看爆发力,他呼吸稍有些急促,&ldo;你放开我,我要去上厕所。&rdo;

他说着顺势往下一蹲,要从梁阁腰侧闪过去,被梁阁眼疾手快搂着腰一把捞起来。酒精麻痹了祝余的危险感知,他只觉得又痒又好笑,几乎笑得想弯下身去。

他又被按了回来,走廊的光线也并不明亮,间或能听到两侧包间内的歌声和大笑。他对上梁阁看似清明的眼睛,幽邃又执拗,他们隔得咫尺,梁阁呼气时身上醺热的酒气跟着渡过来,祝余都有些热了,他不自在地移开眼,视线掠过梁阁被酒润湿的唇,莫名其妙地又觉得脖颈都在烧。

他视点落在走廊尽头,也不看梁阁,&ldo;你又不让我走,那你跟我说话吧,你还能说话吗?你喝醉了是不是?&rdo;

梁阁闷闷地应了一声,&ldo;嗯。&rdo;

长睫毛盖掉一半眼珠,&ldo;你今天在台上是在看我吗?&rdo;

&ldo;嗯。&rdo;

我就知道。

他心情无端明亮起来,又有了些直视梁阁的底气,视点落在梁阁喉结,慢慢移上去,到润红的嘴唇,直挺的鼻梁,眉骨锋利,在晦暗的光线里,阴郁而迷人。

祝余的眼神和语气都无限柔软,&ldo;你琵琶弹得真好,我特别喜欢,我从来不知道琵琶能弹得这么好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好听的琵琶。&rdo;

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听人弹琵琶。

他低下头,又喃喃重复了一遍,&ldo;我特别喜欢,你知道吗?&rdo;

&ldo;嗯。&rdo;

梁阁醉了以后,似乎只会&ldo;嗯&rdo;了,祝余又笑起来。

祝余以为这边廊道里只有他们,直到那边手机的屏幕突兀地亮起来,他才发现简希一直不声不响地靠在那。

他惊得一耸,又迅速反应过来,明明在和简希说话,却看着梁阁,酒醺得脸红扑扑的,眼睛天真乖觉地弯着,像告状又像分享,&ldo;简希你看梁阁,他跟着我走。&rdo;

简希看他们一眼,路过时,把手机凑到他眼前,轻声说,&ldo;你先看看自己吧。&rdo;

走廊的光线还是暗的,但手机的摄像头还是清晰直观地把他现在的模样照了出来,他对上自己的那一刻,就读懂了那双眼睛里昭然若揭的憧憬与心动。

那些被酒精燃起的燥意顷刻散了个干净,他分不清脑子里被敲响的是警钟,还是丧钟。那天晚上被刻意掩盖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个一触即分的落在他颊边的吻还在隐隐发烫。

他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心动,就已经下意识地开始自保了,故作冷漠,消极抵抗。

他难堪又痛苦,甚至想迁怒简希,怪她戳破了自己无动于衷自欺欺人的假象。

可他再回神时,简希已经走了。

梁阁突然说,低而清晰,&ldo;祝满满。&rdo;

祝余骇了一跳,他对上梁阁眼里那种炙热的渴望,心口砰砰直跳,他几乎以为梁阁没有醉,从头到尾都清醒。

梁阁又说,小孩子似的皱眉,&ldo;我要倒了。&rdo;

他说完脑袋就垂下来,磕在了祝余肩膀上,却没有真正倒下,估计只是开始发晕,站不稳了。

祝余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扶他,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梁阁的气息粗热地洒在他颈间,湿漉漉的,酥麻麻的,却又无可救药的干净。

他知道青春期是性向的摇摆期,但他当时答应让梁阁&ldo;想想办法&rdo;的时候,绝对没想过他会真的喜欢上梁阁,喜欢同性对他来说太天方夜谭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喜欢大眼睛,鹅蛋脸,可爱又活泼的女孩子啊,跟梁阁完全背道而驰,是两个极端。

他开始回忆,仿若浮光掠影,从高一报道第一次遇见开始,那个砸向李邵东的篮球,蹲下来给狗穿的小雨靴,带着发财给他守摊子,&ldo;你不要怕我&rdo;,他高中所有的色彩都是从梁阁开始的,篮球,演讲,亲密与别扭,父亲去世后梁阁的怀抱,那些笨拙又固执的追求,那条挂满小灯的街道,&ldo;祝满满舰长,领航员梁阁请求带你穿越银河&rdo;,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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