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看到两边狮子旁停着四五辆大车,便知道是来参加赌博的人乘坐的,于是对银蝶和众人说道:“你们瞧,坐车的都有这么多人,骑马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马肯定拴在马圈里,咱们看不见。也不知道他们爹妈挣了多少钱,供他们这么逍遥快活!”
说着,一行人已经到了厅上。贾蓉的妻子带着家里的媳妇、丫头们,也都举着蜡烛出来迎接。
尤氏笑着说道:“我平日里总想偷偷看看他们,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倒巧,正好从他们窗户边经过。”
众媳妇应了一声,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又有一个小媳妇悄悄跑去通知服侍的小厮们,让他们别大惊小怪的。
于是,尤氏一行人悄悄来到窗下,只听见里面热闹非凡,有各种夸赞耍笑的声音,同时也夹杂着不少愤恨抱怨、骂骂咧咧的话语。
原来贾珍最近因为正在守孝居丧,每天都没办法像往常那样外出游玩散心,也不能观看歌舞、听闻音乐来排遣烦闷。他实在无聊透顶,便想出了一个排解烦闷的办法。他以白天练习射箭为借口,邀请了各世家子弟以及那些富贵亲友前来比试射箭。
贾珍对他们说:“就这么毫无章法地乱射,终究没什么好处,不仅射箭技术没法得到提升,反而还可能把射箭的姿势都弄坏了。咱们得定个惩罚约定,再赌点东西作为奖励,这样大家才会有努力练习的动力。”
于是,贾珍让人在天香楼下的箭道里设置了箭靶,和大家都约好,每天吃完早饭后就到这里来射箭靶。贾珍自己不愿意出面主持这件事,就让贾蓉来当这个活动的组织者。
来参加射箭活动的,都是些世袭的公子哥儿。他们家家境都十分优渥,而且年纪都不大,正是整天热衷于斗鸡遛狗、寻花问柳的一帮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因此,大家商量后决定,每天轮流负责做东请大家吃晚饭,毕竟每天都来射箭,要是只打扰贾蓉一个人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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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每天都是杀猪宰羊、屠鹅杀鸭,热闹得就像临潼斗宝一样。每个人都想借此机会,炫耀一下自家厨艺高超的厨师和精湛的烹饪手艺。
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贾赦和贾政听闻了此事,但他们并不清楚事情的具体缘由,反倒觉得这才是合理的做法。他们认为,既然走文途已经走偏了,那么习武之事就应当去多练习,况且贾家本就属于有武官荫封的家族。
于是,贾赦和贾政两处都吩咐贾环、贾琮、宝玉、贾兰四人,让他们每天在饭后过来,跟着贾珍练习一会儿射箭,之后才允许他们回去。
贾珍的心思其实并不在射箭这件事上,过了那么一两天,他就渐渐以歇息手臂、养精蓄锐为借口,到了晚上,要么玩会儿骨牌,要么只是赌个谁请喝酒的小局而已。不过,后来这赌局慢慢就演变成赌钱了。
就这么过了三四个月,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大家赌钱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射箭,公然开始玩起叶子牌、掷起骰子,还设起了赌局、放起了赌头,晚上也开始通宵达旦地赌起来。家里的下人们借着这个机会,或多或少都能捞到些好处,他们心里巴不得这样,所以这赌局就愈发成气候。而外面的人对此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最近,邢夫人的亲弟弟邢德全也特别喜欢这些,所以也混进了这个赌局里。还有薛蟠,他这个人向来就喜欢把钱送给别人,看到这样的赌局,哪能不高兴。
这邢德全虽然是邢夫人的亲弟弟,但他的为人处世和邢夫人却大不相同。他只知道喝酒赌钱、寻花问柳,花钱也大手大脚,但他对人倒是真心实意,没有二心。喜欢喝酒的人自然喜欢他,不喜欢喝酒的人他也不去刻意亲近。不管对方是主人还是仆人,他都一视同仁,没有贵贱之分,所以大家都叫他“傻大舅”。薛蟠呢,早就出了名的“呆大爷”。今天,这两个人凑到了一块儿,都特别喜欢玩“抢新快”这种爽快的赌法,于是他们就和另外两个人在外间的炕上玩起了“抢新快”。别的屋子里,还有几家人在当地下的大桌子上玩“幺番”。里间则是一群比较文雅的人,在玩骨牌、打天九。
在这儿侍候的小厮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要是成年男子,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方,所以尤氏才悄悄躲到窗外偷看。这里面有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宠,是专门准备来陪酒的,他们都打扮得精致漂亮,就像用脂粉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
这天,薛蟠又输了一张牌,正满肚子不痛快。还好,掷完第二张后一算,不仅把输的扳回来,反倒还赢了,他心里顿时来了兴致。
贾珍说:“先停一停,吃点东西再接着玩。”接着又问:“另外那两桌玩得怎么样了?”
里面打天九牌的那桌,已经算好账等着吃饭了。打幺番牌的那桌还没结算清楚,不肯吃饭。这样一来,大家都不好催促,就先摆上了一大桌酒菜,贾珍陪着薛蟠等人吃,又让贾蓉后面去陪打幺番牌的那桌人。
薛蟠兴致正高,搂着一个男宠喝酒,还让这个男宠去给邢傻舅敬酒。邢傻舅这会儿是输家,心情糟糕透顶,吃了两碗酒后,就有点醉意了。他见两个男宠只围着赢家献殷勤,不理自己这个输家,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们这些家伙,就是这么趋炎附势。天天都在一起,谁的恩情你们没沾过?就因为我这一会儿输了几两银子,你们就这么区别对待!难道以后就再没有求着我们的时候了?”
大家见他喝多了酒,赶紧附和说:“就是就是,他们这行当的风气确实不好。”接着又大声命令:“还不赶紧敬酒赔罪!”
这两个男宠早就练就了一套应对的法子,连忙跪下来敬酒,说:“我们干这行的,师父教过我们,不管关系远近亲疏,只看谁当下有钱有势,就亲近谁;就算是活佛神仙,一旦没了钱势,也不许去搭理。况且我们年纪小,又干着这行,求舅太爷体谅体谅我们,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说完,便举着酒,单膝跪地。
邢大舅心里其实已经软下来了,但还是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理人。
众人又劝道:“这孩子说的是实话。老舅向来是最会怜香惜玉的,今天怎么反倒这样了起来?要是不喝这杯酒,他们俩可怎么起身?”
邢大舅实在撑不住了,便说:“要不是大家这么劝,我才不会理他们。”说着,接过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有人给他斟了一碗酒。
这位邢大舅被酒意勾起了往事,在醉意中吐露了真心话。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贾珍感叹道:“怪不得他们都把钱看得比命还重。那些世代为官的大家族出身的人,一提到‘钱势’这两个字,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老贤甥啊,昨天我和你那边的伯母赌气,你知道不知道?”
贾珍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邢大舅长叹一声,说道:“就是因为钱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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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心里清楚,邢大舅和邢夫人关系不好,邢夫人常常对他恶语相向,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怨言。
于是贾珍劝道:“老舅,你也太不节制了。要是只顾着花钱,哪能有多少钱给你花的?”
邢大舅说道:“老贤甥,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邢家的底细。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她有三个女儿,只有你伯母年龄最大,最先出嫁。家里的财产,都是她出嫁时带出来。现在二姐虽然也出嫁了,但她家日子过得很艰难。三姐还留在家里,家里的一切开销,都是由陪嫁过来的王善保家的掌管着。我去要钱,也不是要你们贾府的钱,我邢家的财产,就足够我花了。可就是拿不到手,真是有冤无处诉!”
贾珍见他酒后唠叨个不停,怕别人听见不好,赶紧用话来劝解他。
屋外,尤氏把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悄悄地对身边的银蝶笑着说:“你听到了吗?这是北院大太太的兄弟在抱怨她呢。唉,连她亲兄弟都这么说她,也难怪其他人会这样对她了。”
尤氏还想继续听下去,这时,正好打牌中打第一轮的人也停了下来,准备喝酒。其中一个人问道:“刚才谁惹老舅生气了?我们都没听清楚,快跟我们说说,我们给评评理。”
邢德全见有人问起,就把两个娈童只顾着赢钱,不理会输家的事说了一遍。
这时,一个年轻的纨绔子弟插嘴道:“这么说来,确实挺让人生气的,难怪舅太爷会发火。不过我问你们两个,舅太爷虽然输了钱,但输的只是银子,又没把命根子输掉,怎么就不理他了?”这话一出,众人都大笑起来,连邢德全也笑得把饭喷了一地。
尤氏在屋外听到这话,悄悄地啐了一口,骂道:“你听听,这一帮没羞没臊的小混蛋!这才喝了多少酒,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要是再多喝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呢!”一边说着,一边就进屋卸妆准备休息了。到了四更天,贾珍才散场,去了佩凤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便有人来汇报:“西瓜和月饼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就等着分配好送出去。”
贾珍对佩凤吩咐道:“你去请你奶奶来安排一下,我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佩凤应声而去,将贾珍的话转告给尤氏,尤氏只好一一安排人手,将西瓜和月饼送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佩凤又来传话:“爷问奶奶,今天要不要出门?他说咱们家现在还在守孝期,明天十五按理说过不了节,但今晚大家可以聚一聚,应个景儿,吃点瓜果月饼,喝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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