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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口滋味（第2页）

不，她没时间去感慨不公。

这香味，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脑海中属于“李二丫”记忆的某个闸门。那些关于饥饿的、关于对美味渴望的记忆碎片变得更加清晰，同时，一些模糊的、关于周围环境的认知也浮现出来。

河边……除了芦苇，似乎还长着一些别的东西。

她放下棒槌，站起身，沿着河岸慢慢往前走，目光在湿润的泥滩和草丛间逡巡。

几个洗衣的妇人好奇地看着她，以为她是被香味勾得受不了，要去找苏小婉讨吃的，脸上露出或鄙夷或看好戏的神情。

然而岑卿并没有走向村子的方向。

她在不远处一丛茂盛的、无人问津的绿色植物前蹲了下来。

那是……水芹菜？

记忆里，这东西河边很多，村里人偶尔会掐点嫩茎回去，但大多嫌它有股子涩味，并不十分待见。

她又看向旁边淤泥里，那种长着三角形叶子的植物。

野荠菜。

这个倒是有人会挖，多是贫苦人家用来充饥，味道清淡，也算不上什么美味。

但在岑卿此刻的眼中，这些无人重视的野草，却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属于不同世界的零碎知识，在她脑中碰撞、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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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动作利落地掐下最嫩的水芹菜茎叶，又小心地挖出几棵肥嫩的野荠菜，就着河水洗净根部的泥土。

没有油，没有盐，没有任何调料。

她将一小片水芹菜的嫩叶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一股强烈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涩味和辛香瞬间在口腔中炸开，刺激着味蕾。这味道绝对称不上好，甚至有些冲鼻。

但紧接着，一种属于植物本身的、清新而旺盛的生机，顺着喉咙滑下，仿佛给那具被饥饿和麻木占据的身体，注入了一丝微弱的活力。

这不是苏小婉手中那些精心烹饪、香气扑鼻的美食。

这是最原始、最粗糙的“滋味”。

是属于她李二丫，靠自己双手获取的，第一口食物。

她咽下那口带着涩味的汁液，又挖了一棵野荠菜，抖净水珠，整棵放进嘴里。

微苦，回甘。是大地最朴素的味道。

靠着河水，就着清晨的冷风，她沉默而迅速地采集着这些免费的、无人问津的“食物”。动作隐蔽而熟练，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

她知道，这远远不够。

她知道，路还很长。

但当她将一把洗净的野荠菜偷偷塞进怀里，贴身穿好，感受到那微凉的叶片贴着皮肤时，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混杂着依旧存在的饥饿感，在她心中交织。

她抱起那盆还未洗完的衣服，走回原来的位置。

棒槌起落，水花四溅。

她的脊背，似乎挺直了些许。

眼神深处，那簇在无数绝望中点燃的火苗，因为这一口苦涩的“滋味”，而悄然壮大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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