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盆沉重,湿衣冰凉。
岑卿抱着它往回走时,脚步却比来时更稳。
怀里那一小捧荠菜和水芹菜紧贴着肌肤,像一小片偷藏起来的、湿漉漉的春天。它们带来的不仅是微不足道的充饥感,更是一种隐秘的掌控感——在这看似密不透风的困境里,她终于为自己撬开了一丝缝隙。
婆婆王氏正坐在院门槛上嗑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看见岑卿回来,她三角眼一翻,视线像淬了毒的针,先在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和湿了半截的裤脚上扫过,随即又狐疑地盯住她的脸。
“磨蹭到这时候?又躲哪里偷懒去了?”王氏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几步凑近,鼻子像狗似的抽动两下,似乎想从她身上嗅出什么端倪。
岑卿垂着眼,将木盆放下,声音没什么起伏:“河边人多,等了一会儿位置。”
“哼,就你理由多!”王氏没闻出什么特别的,只当是河边的水汽和皂角味,注意力很快转移,“洗完还不赶紧晾起来?愣着等雷劈呢?晾完了去后院把猪草剁了,鸡还没喂,水缸也快见底了!眼里没一点活计,真是八辈子霉运娶了你这么个懒婆娘!”
连珠炮似的咒骂和指派,是这具身体早已习惯的日常。
岑卿没反驳,沉默地开始晾晒衣服。冰冷的湿布贴在身上,带来一阵阵寒颤,但她动作不停,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猪草……
后院的猪圈旁,堆着王氏上午从地里割回来的猪草,主要是些番薯藤、野苋菜之类。她仔细翻看了一下,果然,里面混杂着一些车前草、马齿苋,甚至还有几棵瘦小的荠菜。显然,王氏只管割满一筐,并不仔细分辨。
岑卿的心跳快了一拍。
她一边剁着猪草,一边状似无意地,将那些能入口的、口感稍好的野菜悄悄挑拣出来,混着之前藏在怀里的那些,重新用几片大的番薯叶包裹好,塞进柴火垛一个不起眼的缝隙里。
动作必须快,必须隐蔽。
喂鸡时,她看着那几只争抢谷糠的母鸡,目光在它们肥硕的身躯上停留片刻。鸡蛋是王氏严格掌控的“财产”,每天都要亲自去摸窝,一个也落不到她嘴里。但……鸡窝旁散落的几片蛋壳,或许……
她默默将几片还算干净的、内里带着残留蛋膜的蛋壳碎片捡了起来。
晌午饭,依旧是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一小碟黑乎乎的、齁咸的腌萝卜干。
王氏和她的儿子王大志坐在桌边,王大志埋头呼噜呼噜喝着粥,不敢看自己媳妇一眼。王氏则一边吃,一边拿眼睛剜着岑卿,仿佛她多喝一口水都是罪过。
岑卿小口喝着几乎全是水的粥,腌萝卜干咸得发苦,她只夹了一小根,在嘴里慢慢抿着。胃里的饥饿感因为上午那点野菜的刺激,反而变得更加清晰锐利。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顺从,麻木,如同原主过去每一天的表现。
下午的活计是锄地。
春日的太阳不算毒辣,但长时间弯腰挥动锄头,对于空着肚子的人来说,无疑是酷刑。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滴进干裂的泥土里。掌心昨天磨出的水泡破了,黏糊糊地贴在粗糙的锄头柄上,每一下都带着刺痛。
岑卿咬着牙,调整着呼吸节奏,将注意力从身体的痛苦上移开。
她的目光扫过田埂、沟渠。
那是灰灰菜,嫩尖可以吃。
那是马兰头,焯水后凉拌滋味不错。
那边甚至有一小片野生的茼蒿,香气独特。
还有泥土里,或许能挖到些野生的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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