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手的家,在工匠铺后面一条更深的巷子里,是个带着个小院的独门小屋,比铺子后间宽敞些,但也同样简陋,充满了烟火气和金属的味道。院墙很高,院门厚重,私密性远比人来人往的铺子后间要好。当夜,他便趁着夜色,将岑卿和那些“烫手山芋”一起,悄悄转移到了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小院仿佛与世隔绝。张铁手对外宣称接了件精细活,需要闭关些时日,铺子暂时交由徒弟打理。院门从内紧锁,院内唯一的正屋,成了他们临时的“实验室”兼“武器工坊”。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土炕,一张方桌,几个木箱,最显眼的是角落里那个比铺子里小一号、却明显更精良的锻炉和铁砧,以及堆放在墙角的各式工具和材料。空气中混合着煤炭、金属、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从玉瓶缝隙渗出的阴寒气息。
岑卿的伤势依旧需要休养,大部分时间只能坐在炕上或桌旁。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脑海中的知识,结合眼前的材料,一点点灌输给张铁手。
张铁手则像个最虔诚又最挑剔的学生,他先是将所有材料,尤其是新得的火灵珠、飞剑、小盾等,重新进行更细致的检测。他用各种小锤敲击听音,用磨石打磨观察断面,用不同温度的炉火灼烧测试反应,甚至用自己积攒的一些简陋药水测试腐蚀性。他对材料的认知,源于数十年如一日的实践,经验丰富,直觉惊人。
而岑卿,则负责提供另一种视角,一种建立在逻辑、推演和底层规律上的“异端学问”。
“张师傅,您看这火灵珠,”岑卿指着被张铁手用特制钳子固定在陶盘上的珠子,它正散发着稳定的光和热,“它内部的能量并非均匀分布,您听,用细钢针轻敲不同位置,声音有极其细微的差异。我推测其内部可能存在某种‘晶格结构’,能量的流动和储存受这种结构约束。如果我们能找到其结构的关键节点,或许能用更小的力量,引发其内部能量的连锁崩溃,而不是单纯依靠外部暴力引爆。”
张铁手眯着眼,凑近了仔细听,手指在不同位置轻轻敲击,若有所思:“有点意思……就像打铁,找准了纹路,一锤子下去就能开裂。不过这‘晶格’……太细微了,老子这耳朵和手,怕是摸不准。”
“我们可以尝试制作更精密的听音和探震工具。”岑卿拿起一块“无灵之金”,“这东西对能量不反应,但传导物理振动极佳,或许可以做成共鸣腔或者探针……”
接着,她又指向那阴寒异气:“这股能量,性质阴冷,带有强烈的侵蚀和停滞特性。它并非单纯的‘冷’,更像是一种能抑制其他能量活性的‘负能量’或‘熵增催化剂’。它与火灵珠的能量相遇,之所以会剧烈冲突爆炸,本质是极致的‘有序活跃’与‘无序沉寂’的对抗,如同将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瞬间的能量释放和相变……”
张铁手听得眉头紧锁,这些词汇对他而言过于陌生,但他能理解那个“烧红铁块投入冰水”的比喻。他盯着那玉瓶,喃喃道:“怪不得沾上一点就麻烦……不是冷,是‘死’气?那要怎么装?用什么‘锅’才能不让它先把‘锅’给‘弄死’了?”
“这就是关键。”岑卿拿起一块被张铁手判定为“质地紧密,耐冲击,但灵气传导差”的暗色矿石,“我们需要找到或制造一种材料,或者设计一种结构,能暂时‘囚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让它们彼此隔绝,直到我们需要的那一刻。‘无灵之金’可以作为内壁,隔绝能量提前交互。但还需要考虑爆发瞬间的容器强度、能量导向……”
她又将话题引向符文。两人将那柄飞剑和那面小盾放在桌上,就着油灯,用岑卿自制的放大镜仔细观察。
“您看这火焰符文的笔画走向,转折处的弧度,灵光流转的轨迹……它似乎在遵循某种特定的‘回路’和‘场形’。”岑卿用炭笔在兽皮上勾勒,“如果我们在这里,”她点在符文的一个关键连接处,“人为制造一个微小的、结构上的‘缺陷’,或者用相反属性的能量瞬间冲击这个节点,是否就能干扰甚至中断整个符文的能量流转,造成局部的灵力失控?”
张铁手盯着那复杂的纹路,手指在空中虚划,尝试理解那种“回路”的概念。“就像在水渠里突然堵块石头,或者倒进去一盆滚油?”他琢磨着,“破坏比建设容易……但要找准地方,下手要快、要狠。”
“没错。而且,不同的符文,其脆弱点可能不同。我们需要大量观察和实验。”岑卿点头,“我们可以尝试用最微弱的灵力去刺激符文的不同部位,观察其反应,找出那些最容易引起灵光紊乱的点。这需要极其精细的操作和观察。”
张铁手挠了挠头,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这比打把宝刀难多了……又是‘晶格’,又是‘负能量’,又是‘回路场形’……老子这辈子就没想过,打铁还能打出这么多道道来。”
岑卿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放缓了语气:“万变不离其宗,张师傅。无论是灵气、符文,还是火灵珠、异气,它们都遵循着这个世界的某种底层规则。我们只是在尝试理解这些规则,然后利用它们。您的经验,对材料的直觉,是无可替代的。而我提供的,可能只是一些不同的‘看’问题角度和‘想’问题的方法。”
她拿起一块普通的铁锭,又拿起一块“寒铁石”:“就像这块凡铁和这块寒铁石,它们密度不同,硬度不同,对灵气的反应不同。但这些‘不同’,背后是它们内部原子……呃,是它们最基本微粒的种类、排列方式和相互作用力不同。理解了这些,我们才能更好地预测它们在不同条件下的行为,比如加热后会如何膨胀,锻造时该如何用力,承受冲击时哪个部位先断裂。”
张铁手拿起那块凡铁和寒铁石,在手里掂量,又用锤子轻轻敲击,听着迥然不同的声音,似乎有所触动。“微粒……排列……相互作用力……”他重复着这些陌生的词汇,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怪不得老子总觉得,好材料有种‘精神头’,原来就是里面的‘小东西’排得整齐,有劲儿!”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便在这小院里,一个靠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对材料的超凡直觉,一个靠着来自异世的科学理论和缜密逻辑,开始了艰难而危险的探索。
张铁手负责材料的初步处理和测试,尝试按照岑卿的思路,打造一些结构特殊的小型容器、探针和工具。他很快发现,岑卿的那些“古怪要求”,比如要求容器内壁绝对光滑、特定部位的厚度要精确到发丝程度、要留下极其细微的引导槽等等,做起来极其困难,但对后续的能量控制和导向似乎真的至关重要。
岑卿则一边养伤,一边继续深化她的理论研究,绘制更精细的设计草图,推演能量混合爆炸的模型,计算可能的冲击力和破坏范围。同时,她开始尝试用那三块中品灵石,配合自制的简陋透镜和反射装置,构建一个微型的、可控的灵气源,用于后续的符文干扰实验。
小院内,炉火不熄,敲打声、讨论声、以及偶尔因为微小实验失败而引发的闷响或寒气泄露,构成了主旋律。一老一少,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因为一个疯狂的目标,在这与世隔绝的小院里,共同钻研着属于凡人的、“亵渎”仙神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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