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第二处旗竖在西门脚下。粥棚像从城外走进了一层,火光也走进了一层。孩童的笑声离宫墟近了,风一过,像在破宫墙上挂了一串新鲜的灯笼。女子从偏殿出来,站在旗下,没有弹琴。她只看人如何站队、如何把碗递给更老的人、如何在“先后”的字下慢慢学,会把手放在该放的位置。她看了一会,转身要走,忽听身后有人颤声唤:“蔡……蔡娘。”
一个太学生把一叠残卷抱到她面前,卷首写着歪斜的“独断”。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灰印,眼睛亮得像新洗过的石头:“方才移出来的。有人说是真的。”
女子接过,指腹贴在纸面,纹理在指尖一丝一丝过去,像摸骨。“真。”她答,“先抄,不要急着修。修坏了,失一个句,明日便少一个‘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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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生“喏”,像被赐了一件足以夸耀的兵器,抱着卷轴往“礼乐肆”跑。女子目送片刻,掩不住眼里的微微亮光。她不笑。亮光像水,不像火。
夜深第一层。“迁祀初仪”不在殿内行,而在东阶石级前。太常使自披简朴麻衣,带太学生为先,立在旗下。伶官敲水,断磬轻鸣,女子只弹一个“起”字——不是曲,只是一句“请安”。她不弹第二句,把位置让给“人”。太学生们按规矩一拜,不拜亡殿,拜在“先老后少”的牌下。人群看着,有人学,有人笑,有人忽然红了眼。
风在这一刻停了半息。停得像谁把一只巨大的手按在了城的头顶,轻轻抚了一下。
抚完,风又起。没有吹散,反倒把火吹旺了一分。安静不是井底的死水,是一层顺顺贴贴的皮,城在这层皮上呼吸,呼吸是齐的。
仪式散了,鸩从影里出来:“主公,三骑白斗篷入城。玉印半边火痕,‘洛’字残缺。行迹像是袁人,却不似送死信的,使里混着一位医。”
“让他们进。”郭嘉道,“先让他们看旗,再让他们看粥棚,然后见我。”
“主公要他们看‘桥’。”鸩点头,“他们若问‘东迁’,怎么回?”
“回他们:‘东迁’在三日后。祀仪已定,法帖已挂。”郭嘉偏头,目光淡淡,“告诉他们一件更大的事——今日洛阳静了一半。明日再静一半,城就活。活了,再谈‘迁’。”
“明白。”鸩转身去了。风一过,她的剪影像一只鸟,贴着墙飞远。
他转身,想起偏殿里还未散的那点光。细弦在手腕里没有响,像在睡。他却听见极微的“轻”,像有人在远远地把井口的横木坐了一坐,试了试承重。他知道,自己的“看得见”减了边,自己的“听得见”薄了一层,可他的“站得稳”多了一寸。那寸不多,够用三天。
他去偏殿。女子未走。焦尾横膝,眼下有淡淡一圈青。她没有看他,先把一只麻布袋递过来:“从‘礼乐肆’调了七个太学生,三名抄手,二名门子。你昨日笑我‘为自己选了两把门闩’。这两把门闩,名叫‘守’与‘记’。今夜开始,他们抄写,守夜。——这是第一件。”
他说“好”。
“第二件,”她把手轻按在他手腕的弦上,“你今日按住了第二处角。你会失一点边缘,别急着用‘术’把它抢回来。你若硬抢,第三处按不住。你要做的,只是慢。慢着看人排队,慢着听他们念‘先后’,慢着写你的单子。你若不慢,今日按住的,明日就松。”
他说“我记”。
“第三件,”她顿了一顿,“我欠你一个条件的‘替代’。若明日你请而我拒,我需要给你一件替代之物。今日先给你半件。”她从琴尾解下一绺更细的弦,缠成一个小环,递给他,“不是护符,不是法。只是‘提醒’——当你的‘术’先于‘人’的时候,它会响。”
他接过,目光里有一瞬安静的温。他没有说“谢”。他只是把小环按在大弦旁,让两个“提醒”并排贴在脉上,像并排坐在井口的两块石。
“还有一件。”他忽然开口,“我这边,也给一个‘替代’——若明日你拒,我不以你的名义行事;我以我的名义行事。”他顿了顿,补上一句,“且我会先写‘人’,再写‘术’。”
她抬眼看他。那一瞬,偏殿的光像被风轻轻挑了一下,亮了半寸。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可以”。她只是极微地颔首,像对一枚合格的音。
夜更深一层,三骑白斗篷在司吏带领下立在旗下。玉印半边火痕,刻着残“洛”字。首骑卸斗篷,露出一张在风沙里磨过的脸。他看旗,看粥棚,看队伍,看太学生读“祀告”。他喉结动了动,像准备了一路的话堵在了口里。最后,只拱手:“奉……请‘迁’仪。”声音不硬了。硬的地方在他的眼里,像被水泡过,软了一圈。
郭嘉不立刻见。他让他们沿着桥走过去,再沿着桥走回来。走回来的时候,宗庙东阶那口大锅刚添了第二轮柴,火在夜里更亮。白斗篷的医者忍不住退后半步,像被“暖”烫了一下。他想起今天里病人的脉比昨夜平,咳嗽轻一分。他明白,这一分不是药,是人。
“请。”郭嘉这才见。白斗篷的领头人把玉印献上,半边火痕在灯下发暗。郭嘉抬手按了一下,像按在昨日那道被扣住的门闩上。“三日。”他说,“到第三日,桥、法、祀,三件俱成,东迁不再迟。”
“若袁……”领头人的“若”还未出口,郭嘉抬眼:“若他喊第三次——斩。”领头人把后半句吞回去,喉咙滚了一滚,好像咽下一口冰与火。
送客后,荀彧捧来“祀仪”草案,墨痕新,条目简。第一条:日出之初,东门开,旗行于前,人行于中,车在后;第二条:太常先行,太学生读告,读尽“人”字,再到“神”;第三条:“先老后少”之牌,移行而不落;第四条:不禄之物,不进队伍;第五条:过桥不止步,桥尽不回头。郭嘉看完,把第三条划了一横,又写上两个字:“加宽”——让“先后”这两个字,不止印在人眼里,也印到脚底的步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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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鸩从影里出来,“北坊口第三次‘喊毒’的人,今晚会被放回来。他的嗓子坏了半截,明天若要喊,得先喝一壶凉水。”
“让他喝温的。”郭嘉道,“嗓子润了,‘罪’才能明白地喊出来。法要清,连对敌,都该清。”
鸩一怔,继而点头。她忽然低声道:“主公的‘冷’,今天轻了。”
“暂伏。”他矜持地纠正,“只有三日。”
“够。”她说完,又补一句,“若不够,我再挖。”
“你挖不动。”他笑,“你只盯着我往井里滑时,扯一把。”
“遵命。”
夜合。火照着每张脸。忠与佞,饥与饱,善与恶,在光里都变得清楚。妇人把碗洗了,叠在一处。孩童睡在母亲的膝上,嘴角沾着一点白。背半截门板的汉子把门板靠在墙下,又用手掌抚了一遍木纹,像抚一个远行的人。
偏殿里,女子收琴。她把焦尾的尾部抚到最后一寸,指腹停在焦黑最深的一点上。她轻轻开口,不高不低:“我恨过这座城。今日……少一点。”
郭嘉站在门槛外。那一瞬间,他没有笑,也没有锋。他只是点头,像在夜里承认一个不必记账的账。他转身离开,又折回来一步:“明日安魂第三节。”他说,“我请。”
“我未允。”她淡淡。
“我给替代。”他抬了抬手腕上并排的两枚小环与细弦,“用我的‘名’。”
女子看了看他的手腕。那上面两个极小的“提醒”,在脉下起伏,时明时暗。她终于说:“明日,你要慢。”
“慢。”他答。
段尾钩子:夜最深的一刻,城门阴影下,那名“喊毒”的人端着一壶温水仰头灌下,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合时令的长叹;偏殿内,一缕无字之音贴着地面走过,将三处“角”轻轻封住;而城外的风里,远远传来马蹄如鼓——不是敌军奔袭,而像谁在为一场即将起程的“东迁”试敲节拍。明日,桥要更宽,心魔要更深伏,“安魂”第三节,已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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