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老药头同志!您立了大功了!”高城紧紧握住老人干枯的手。
老药头却只是摇了摇头,喃喃道:“但愿……你们能平安回来……”然后在老支书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离开了。
得到关键信息后,行动方案迅速细化。高城决定,由他亲自带领侦察班全体、以及猛子率领的三名最精锐的民兵猎手,组成一支精干的先遣队,率先进入死亡峡谷。他们携带充足的弹药、给养、绳索、信号枪、以及周伟紧急改进的(主要是加强屏蔽和尝试固定频率接收)但效果依旧存疑的探测器。
秦建国带领主力步兵排和其余民兵,在死亡峡谷东北方向入口处建立前敌指挥所和阻击阵地,一方面作为接应,另一方面严防死守,防止峡谷内的敌人由此突围,也防止可能有新的敌人从外部接应。
周伟和通讯兵小王则携带主要通讯设备,留在前指,负责监听任何可能的信号,并尝试与先遣队保持联系(尽管希望渺茫)。
任务明确,分工到位。此时已是下午,阳光西斜。高城命令先遣队立刻休息,饱餐战饭,黄昏时分出发,利用夜色掩护接近并潜入死亡峡谷。
战士们和民兵们默默准备着,检查着每一颗子弹,每一段绳索。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死亡峡谷的恶名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猛子回到自家窝棚,那两只小野猪崽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紧张情绪,凑过来蹭他的裤腿。猛子蹲下身,摸了摸它们粗糙的皮毛,低声道:“这回要去个更险的地儿了,你俩好好看家。”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用细绳编了两个小巧的颈环,上面各缀了一颗磨平的狼牙(他以前的战利品),给两只小野猪戴上了,仿佛这能带来一丝虚无的庇护。
周伟则抓紧最后的时间,和小王一起反复测试设备和电池。他将一个用铜线缠绕的线圈探测器改进得更便携,交给猛子:“猛子哥,这个……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如果听到耳机里有异常尖锐的噪音或者规律的滴答声,可能就靠近敌人的发射源或者强磁场核心了,千万小心。”
黄昏终于来临,夕阳将雪原和山峦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先遣队在屯口集结完毕,算上高城、猛子,一共十二人。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行囊,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坚定。
没有豪言壮语,高城只是低沉地说了句:“出发。”
队伍再次无声地没入山林,这一次,是朝着那片连靠山屯最勇敢的猎手都望而却步的死亡之地进发。
秦建国带领的主力部队也随后开拔,前往预设的前指位置。
周伟、老支书、虎子等人站在屯口,望着队伍消失的方向,心中的担忧比上次更甚。死亡峡谷,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不祥的预兆。
夜幕降临,寒风呼啸。先遣队按照老药头指点的方向,在黑暗中艰难跋涉。雪深林密,即使有猛子这样的好手带路,速度也快不起来。接近死亡峡谷边缘时,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连鸟兽的踪迹都几乎绝迹。
凌晨时分,他们终于找到了那条被积雪覆盖的模糊小径入口,隐藏在两道巨大的山脊裂缝之间,像一张吞噬一切的黑暗巨口。
高城抬起手,示意队伍停止。他拿出指北针,只见指针疯狂地旋转晃动,根本无法指示方向。他沉声道:“同志们,我们已经进入强磁场影响范围。从现在起,一切依靠地标、记忆和我们的方向感。记住老药头的话,保持警惕,互相用绳索连接,防止走散!”
他看了一眼身后这些勇敢的战士和民兵,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率先踏入了那条死亡小径。
“跟进!”
队伍像一串沉默的珍珠,消失在死亡峡谷的黑暗中。峡谷深处,风声变得诡异,仿佛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四周的岩石在微弱的天光下呈现出狰狞的形态。
真正的未知冒险,开始了。
进入峡谷最初的乱石坡比想象中更难行进。积雪掩盖了石头的松动,不时有人脚下打滑,险象环生。猛子和侦察兵们凭借丰富的经验,用长木棍探路,小心翼翼。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和队伍沉重的呼吸声、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前方果然出现了一片嶙峋的黑色石林,正是老药头描述的景象。一根根突兀耸立的黑色石柱,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人,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这里的磁场干扰似乎更强了,周伟给的那个探测器耳机里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滋滋”噪音。
“保持方向,以正前方那根最高的石柱为基准,穿过去!”高城低声命令,努力维持着方向感。
进入石林,仿佛进入了迷宫。黑色的岩石干扰着视觉,连脚下的路都难以分辨。猛子努力回忆老药头的只言片语,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野兽走过的细微痕迹。队伍行进速度大减,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突然,负责断后的一名侦察兵低呼一声:“连长,有情况!”
众人立刻蹲下隐蔽,枪口指向四周。只见在石林深处,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月光的光亮一闪而过,随即消失。
“不是自然光!”高城眼神一凛,“有情况!准备战斗!”
难道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还是那两名敌特就在附近?
先遣队立刻呈战斗队形散开,借助黑色石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光亮消失的方向摸去。死亡峡谷的第一场遭遇战,似乎一触即发。
峡谷内的危机四伏,而峡谷外,秦建国建立的前指也气氛紧张。周伟守在电台前,耳机里除了噪音什么也没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先遣队的牵挂和对未知的担忧,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
死亡峡谷,用它那诡谲的磁场和深邃的黑暗,将勇敢的闯入者们悄然吞噬,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更加严峻的考验和意想不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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