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曲臻只顾着惦记梁有依的伤,听到梅翎朔报出表面相好之人的名字,下意识跟着重复了遍,转头问他:“三郎又怎么了?”“你还不知道?”梅翎朔见曲臻一脸事不关己,忍俊不禁道:“那刺客险些射中的就是他的玉面驹,方才我见他吓得丢了魂,正坐在地上哭呢。”“啊?”曲臻正愁没理由过去凑热闹,这下刚好可以借着安慰未来夫婿的名义离梁有依近些,当即转过身,提起裙子小步往回跑。许凌笙倚在马蹄边儿上,正盯着自己的影子发呆,远远瞧见曲臻朝自己跑来,心上一阵委屈,便哭丧着脸将头别过,唇角下翻,不时颤抖两下,装出一副惹人爱怜的样子。曲臻走近了在他身边蹲下,佯装关切:“你没事吧?”问话时目光却扫向对面的林子,在支起的行幄附近找寻那道熟悉的身影。“都怪你!”许凌笙的嗓音带着哭腔,“若不是你非要和大嫂同乘一轿,我一个人在马车里待得烦闷,也不会跑出来骑马,险些丢了性命!”曲臻眨眨眼,不明白此事为何能怪罪到她头上,彷徨片刻,还是柔声宽慰道:“许郎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说着抬手在许凌笙肩上轻柔两下,“好在侍卫护驾及时,有惊无险”她探头四下打量,接着问:“救下你那名侍卫呢?”“我哪儿知道?”许凌笙闷声道:“我们走吧,外头风吹日晒的,你随我一同回车上。”“不行。”曲臻咬着牙,义正言辞道:“那刺客不是还没抓到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害许郎!”那人在五里开外的山顶放箭,瞄准的却是宾客中最为微末的侍郎之子,属实蹊跷。梦州风波刚起,来人究竟是刺客,还是报信的探子仍尚未可知,若不将此事搞清楚,曲臻放心不下。许凌笙不知道曲臻的心事,只听到她说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心头一暖,对她伸手道:“腿麻了,你扶我起来。”曲臻只得抓住他的手,起身时不经意露出了手背上的擦伤,许凌笙瞧见后立马钳住她的手腕,将身子探了过来,“芙儿,你怎么受伤了?”“啊,昨夜为县主煎药时不小心弄伤的,不打紧。”曲臻试图将手抽回来,许凌笙却紧攥着不肯松,“你平日不是有戴手笼的习惯吗?这是好事,只是你为何只戴一只手的?”许凌笙说着又要来捉曲臻的左手,曲臻便将手背至身后,许凌笙顺势靠过来,死活要检查她另一只手是否也受了伤。两人撕扯之时,人群喧闹起来,曲臻只觉迎头撞上一股逼人的寒气,猛地一抬头,便瞧见前方不远处,队首的玉面杀手正冷眼看着自己。眼下,梁有依已换回了金袍,见曲臻一把将许凌笙推开,才幽幽收回目光,带着一众黑袍径直朝行幄下的苏牧走去。“人抓到了。”看热闹的宾客们都望见了那个头上裹着素色布条、身上血迹斑斑的老汉,他在两名黑袍的押送下踉跄而行,其中一名黑袍的手上还攥着一把弓。临近了,那人跪倒在苏牧面前。秋风瑟瑟,他身上的青衫已然残破不堪,体肤布满划痕,似是从山上滚落所至,头颅却高昂着,不卑不亢。“大胆贼人!”卢峰执剑立于苏牧身侧,厉声质问他道:“你可知险些死在你手上的是何人?”那人不答,只是怒目注视了苏牧片刻,双手颤抖着探入里怀,一众青羽卫见状连忙摸向腰间的佩刀,距离他更近的黑袍们却巍然不动,似是全然未将他视作威胁。老汉摸索片刻,竟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帕,双手托着举起,对苏牧道:“大人可认得这帕子?”苏牧冷哼一声,眸光轻蔑扫过,没有答话。一旁的卢峰上前一步道:“这是何物?我家大人缘何认得?”老汉颤声道:“此绣蝶帕子,本是小女贴身之物,稚女年方七岁,两月前于秦阳城西走失,帕角这朵歪斜的芍药,还是她央着拙荆绣的,草民为寻女,两月来踏遍三州八县,昨日在贵庄外墙根下拾得这染血的帕子”老汉说到这儿,忽而泣不成声,以额触地。“庄门侍卫刀戟相向,说‘擅近者死’,草民走投无路,这才出此下策,扮作刺客惊动大人”围观人群中,戚荷听闻此言,自然联想到昨夜的对话,她将信将疑望向曲臻,只看到她眉间紧缩,目光沉痛,全然没留意到自己的目光。行幄前,老汉哽咽道:“草民自知罪该万死,只求大人开恩告知,那孩子可还还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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