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顺双眼发直,映在铜鋞鎏金的龙首衔环上。
是缹的鸡汤呀,还炖了山参。
他喜滋滋地抱起了食盒,先前见陛下吃过,只是闻着那香,还没尝一口,就直夸林鸢堪当汤官了。
水汽氤氲,他没看到林鸢的眸色一点一点地暗下去,暗下去。
像是殿外越来越沉的天色。
雪越来越大了。
林鸢仰起脸,见雪花纷飞,在朔风中盘旋成了一个又一个逃不出的圈。
她一头扎了进去。
冷彻心扉的时候,她记起来,第一次见着萧珣,梅花枝上的雪落了一身,灌到了脖子里。
啊,冷,真是冷啊。
那一刻,她想起的是兄长递上的手炉,阿母做的汤饼,阿父粗糙的大手将她裘衣的领子向上一提,提到下颌,拉紧了,就灌不进风了。
可是茫茫的雪里,她孤身一人。
椒房殿的奉茶宫人遣她一大早来收梅花花蕊里的雪,用来烹茶,不过,连日阴冷,花开得不盛,从日出到食时,才收了不足半瓮。
眼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冷得像是雪堆的,冰做的。
她骇了一跳,踢倒了脚边收雪的铜瓮,那半瓮于是只剩下了不足三分。
她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想起了阿父在她入宫之前的嘱咐:多笑一笑,运气也就跟着来了。
果然。
她冻僵了脸,努力扯开了唇角,笑得大约很傻。傻得却不大可笑。
冰雪一样的人,因着愠怒之气,脸上又多了一重寒霜。
不过,好歹,他答应了帮她。
呃,是帮冰天雪地里,比她可怜的鸟。
收花上的雪时,林鸢在树下发现了一只雏鸟,羽毛湿哒哒的,眼睛还没张开。
她抬头,在最高的树杈上看见了一个巢。
她想把小鸟送回巢里。可是,树杈比她踮起脚还高了好几寸。
环顾了一圈,没有趁脚的岩石。
这才看见了雪堆出来的人。
“你认得这是什么鸟吗?”那个不知是内侍,还是侍卫,或是什么朝官的男子,冷冷问。
“是鹊?”林鸢低头看向手心里瑟缩着的小小的一团。
“知道鸠占鹊巢吗?”
“……这是鸠?”她狐疑。
那男子倒很适合做个廷尉或是司隶校尉,一个眼神盯得她手中的鸟儿直哆嗦,下一刻就要不打自招,发出“啾啾”的啼鸣了。
“那是鸠。”那人抬手,指向了不远处枝头一只灰褐色的鸟,“这个鹊巢迟早会被那只鸠占了。这样的雏鸟,送回去了,也很难活着。”
小小的鹊鸟还是放回了巢内。
最后,公子在树杈边上,系上了林鸢用芦苇与芒狄编的一个草人。
他的白衣角上沾了泥,已经不像雪做的了。
“多谢公子!”
林鸢恭谨地做了个揖。哪怕是内侍,也乐意听见“公子”这样的称呼的吧。
他扬了扬眉:“替这只雏鸟道谢吗?”
“嗯!”林鸢笑着应道,“还替它的阿母道谢。”
等那公子转身离开的时候,林鸢唤了一声“等等”。她小跑了两步,刚想伸手,想到手上沾了鸟巢上泥巴与干草屑,于是将手缩了回去,抽出了一方帕子,在公子的广袖上,拭去了一片细细的雏鸟羽毛。
等她道过一句“公子慢走”,欲离去时,那个说“等等”的人,成了那位公子。
“你叫什么?在哪个殿伺候?”
林鸢说了自己刚到椒房殿伺候,是粗使的宫女。
“那请问,公子是……”
他浅浅一笑,浅得就像太液池在无风无雨的日子里,荡开的波纹:“你会知道的。”
林鸢纳罕,目送那人消失在了一片茫茫的雪里。太阳从林梢出来了,她不觉得冷了,仰面见那小小的鸟巢高踞枝头,万丈金光从白雪与红梅之间穿了过去。
只是,今年这场雪,好像不会停了似的。
躺在榻上,能听见风雪撞在窗纱上的噗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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