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哗啦啦风过,下坠停止,一个怀抱接住了她。奈落踩着瘴气云头,氤氲的瘴气就在桔梗周围厮舞,坚硬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胸膛——她并不要这样对峙。
“放开我。”桔梗推起奈落的臂膀,硬实的臂膀,和铁一样。
奈落邪肆地一笑,低眼看怀里一脸不愿的巫女,既欣赏又恼怒于桔梗这不情愿的态度。
“放开你,你可就摔死了。现在你得求着我。”
“你放开。”冷眉冷眼。
看她这不识好歹的模样,奈落就不高兴。她自己不领情,可别怪他!
他放肆地一笑,松手让桔梗掉下去。
“哈哈哈。”居高临下在云头上看着极速下坠的巫女。求我吧,桔梗,向我示弱,我受够你冷眼高高在上的样子。
桔梗手中的两枚纸片小人飞出,化作一蓝一黄两个童子模样。两个小式神搭起一个圆球结界,三人被包在结界里,下坠立刻停止,桔梗操纵结界缓慢地带着自己落去地面。
奈落眉头一跳,一股无名之火翻上心头。
“哼。”他跃下云头,追着结界下去,落在桔梗的面前,二人对峙,隔着不到一丈的距离。
不想,桔梗的第一句却是: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奈落?”
“什么?”
“我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此刻手头有弓,桔梗一定拉满弓弦,用箭指着这个可恨的、毁掉她一切的家伙。而她凝视奈落的褐色眼中,寒光比箭还要锐利,甚至有种惊心动魄的颤然。
“你已经死了,奈落,我也已经死了。我都想起来了,奈落。”
奈落心中一惊。
“你知道我刚刚在梓山顶,看到了什么吗?”巨大的震惊和荒诞,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从那个木屋所在的山,到白灵山,再到梓山。我从高空往下看,整个世界只有这三座山所在的地域,周围一切俱是白雾。这三块地域,就像是被笼罩在白雾中的孤岛,这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
非真非幻,非实非虚,梓山之灵留下的话语,这个地方……
而她没有同奈落说的是,在梓山之巅俯瞰时,她看到了就在梓山的后面,有一盏蓝色的像是大门的东西,就那样凭空伫立在环绕地图的白雾的切面上。
那一刻,桔梗什么都明白了。
最初苏醒在那个必须交合才能出去的木屋,她以为,只要忍着与最厌恶的人做完这种事,就可以走出这奇怪的房间,继续自己的目标使命。
却原来,她根本没走出过房间。
她所处的这整个世界,都是那个出不去的房间!
第5章
为什么,她要遇到这种事?
仿佛被循环的命运缠住了,对吧?
这一刻,竟觉得恍如刚刚被复活的时候。本来,只想着和犬夜叉一起死,想着将四魂之玉带去黄泉,就此沉睡下去,不想再活了,也在最后践行了守玉巫女的使命。然而一朝被迫苏醒,沧海桑田,人事皆非,妹妹将她当作假物,爱人让她回到另一个人身体里。想要在村庄里不问世事的活下去,那一句“死人的时间已经停止”,何其凉薄,何其无奈。想要带着犬夜叉同下地狱,才知在自己沉睡的时间里,爱人已心生动摇,为了从五百年后穿越而来的她的转世,将她推开,放弃了由冰冷墓土与骨灰造就的她,奔向代表鲜活生命与未来的转世。她做不了人,成不了鬼,茫然无助,绝望地控诉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不是吗?
好不容易挣脱悲痛的过往,好不容易渡过这场身心之劫,接纳不完美的自己和种种不圆满,最终用生命践行自己的道义,将后事托付给犬夜叉和戈薇他们,自以为,解脱了,可以安心升天成佛,真正成为了普通的女人。后面,她也在杀死奈落和拯救琥珀之间,选择了拯救琥珀,冥冥中亦感知到四魂之玉消失。皆大欢喜了,是不是?
可为什么,再睁开眼,还是这样?
她还是做不了人,成不了鬼。她以为消灭了的宿敌就在面前,活生生的。她以为能够去往的彼岸宁静世界,却是个根本说不清的鬼地方。
她还是要和奈落纠缠。
甚至和奈落灵肉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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