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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疯狂的狮子（第1页）
当龙女王登陆龙石岛、拥有三条巨龙的消息，如同末日审判的号角，穿透君临城污浊的空气，在红堡的阴影下回荡时，这座七大王国的权力中心并未陷入混乱，而是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所笼罩。昔日的喧嚣被恐惧扼住了喉咙，连跳蚤窝最卑微的居民都能感觉到——古老的噩梦，已然归来。
梅葛楼深处，曾经象征着王国最高权力的王座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近乎实质的悲伤与狂怒和腐朽与疯狂交织的气息。瑟曦·兰尼斯特一世——七国女王、全境守护者——独自坐在那张由上千把利剑铸成的、冰冷而扭曲的铁王座上。她身着一袭隆重的黑色丧服，金色的长发挽成严谨的发髻，衬得她脸色异常苍白，但那双碧绿的眼眸中燃烧的，却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的狂怒和彻底破碎后重铸的黑暗决心。
托曼死了。她唯一的儿子，她的小国王。不是死于阴谋，不是死于战争，而是死在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死在了她为了夺回权力、命令魔山去杀死她那个试图控制她、甚至想把她嫁给“红毒蛇”的父亲泰温公爵的那个血腥夜晚。她不知道托曼那时竟会和祖父在一起学习治国之道。魔山那无可抵挡的狂暴力量，在撕碎泰温的同时，也无意中夺走了她儿子幼小的生命。
丧子之痛几乎击垮了她，随之而来的权力真空和教会的趁势崛起，更让她雪上加霜。她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摄政太后，而是被困在红堡里，艰难地与拥有武装的教会周旋的囚徒。大麻雀和他那些狂热的“麻雀”以及“战士之子”，如同梦魇般笼罩着君临，她甚至不敢轻易走出梅葛楼。
就在这时，派席尔国师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老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龙、龙石岛！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她、她带着三条巨龙回来了！”
“够了！”
瑟曦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死寂。她缓缓从铁王座上站起，黑色的裙摆如同垂死的鸦翼。她没有砸东西，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俯视着派席尔。
“龙……坦格利安……”她重复着，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扭曲的笑容，“好啊……都来了……都来逼我……我的父亲要控制我，教会要审判我，现在……连早已死透的鬼魂也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抢走我亲爱的儿子用命换来的东西！”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孤独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脏上。
“我父亲总说，狮子不在乎绵羊的想法。”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可他错了。绵羊会引来饿狼，而饿狼……会引来巨龙。”她停在派席尔面前，阴影笼罩了他，“我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才坐上这个位置。而现在，一个靠着孵出几只怪物就在外邦作威作福的贱人，就想来抢走它？”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怨毒和疯狂：“休想！”
“科本！”她尖利地叫道。
如同幽灵般，科本大学士从一根巨柱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现身。他灰色的长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脸上带着一种对生命彻底漠然的平静。
“陛下。”他微微躬身。
瑟曦转向他，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你的‘新作品’……准备好了吗？我需要它……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她指的是被科本用黑暗技艺改造后，已经成为一具更加强大，只知杀戮、不死不休的恐怖怪物的“魔山”。
科本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陛下，罗伯特爵士的力量足以撕碎任何胆敢靠近您的敌人。但面对翱翔的巨龙……他的作用……有限。”
“……野火呢？”瑟曦无力的追问道。
科本微微躬身，声音平淡而冰冷：“陛下，关于‘野火’的存量和新配方，正在加紧清点和试验。但那是坦格利安时代的产物，对巨龙本身恐怕难以造成威胁。恕我直言，对付翱翔于天空的巨龙……常规手段收效甚微。我们需要更……非常规的思路。”他的话没有带来任何安慰，反而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科本的话锋忽然一转，带着一种阴冷的算计：“陛下，巨龙需要着陆，龙女王也需要一座完整的君临城来统治。真正能威胁到她们的，不是杀死巨龙本身，而是让她们意识到，夺取君临的代价，将是一座无法统治的废墟，和无数誓死反抗的民众。
瑟曦浑浊的眼中猛地闪过一丝亮光，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她明白了科本的意思。焦土政策。她无法在战场上击败巨龙，但她可以让胜利变得毫无价值。
瑟曦眼中出现了当初和伊里斯·坦格利安一样的疯狂光芒，“对……他们想要君临？那我就把整个君临城下面都灌满野火！如果那个坦格利安婊子想夺走我的王座，我就让她和她的龙，还有这座该死的城市，一起化为灰烬！”她发出了低沉而恐怖的笑声，“让他们都在烈火中起舞吧！”
“传令下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秘密储备所有能找到的燃油、火药……尤其是地窖里那些野火……不要用来攻击，而是……布设陷阱。在红堡，在贝勒大圣堂，在每一条重要的街道下面……如果那个坦格利安婊子想用龙焰烧死我，占领我的城市，那我就把整座君临城变成她的火葬场！我要让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死亡！我要让她得到的，只是一堆焦黑的石头和无数诅咒她的亡魂！”
她脸上露出了疯狂而惨淡的笑容：“要么是我的王座，要么就什么都没有！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它！”
此时的瑟曦，已经彻底坠入了疯狂的深渊。丧子弑父的创伤、长期压抑的恐惧和对权力的病态执着，在巨龙带来的终极威胁下，混合成了一种毁灭性的力量。她不再考虑统治，不再考虑未来，她唯一的念头，就是紧握权力，不惜与敌人乃至整个世界同归于尽。
…………
与红堡的疯狂和绝望不同，在宏伟的贝勒大圣堂内，气氛则显得诡异而复杂。
总主教“大麻雀”赤着双脚，身披粗糙的羊毛袍，在一群虔诚的修士和全副武装的战士之子的簇拥下，听着信徒带来的消息。他那张布满皱纹、因常年苦修而显得异常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平静。
“来自东方的龙……”他轻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圣堂中产生回响，“是灾厄，亦是涤罪之火。兰尼斯特家族的统治，建立在乱伦、弑君和谋杀之上，早已污秽不堪。坦格利安的回归，或许是七神用以清洗这世间罪恶的工具。”
他身边的一些狂热修士立刻激动起来：“总主教大人！这是征兆！是七神对兰尼斯特和坦格利安这些乱伦、腐败家族的最终裁决！我们应该顺应神意！”
但也有人担忧：“总主教，如果巨龙来袭，君临的百姓……”
大麻雀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争论。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贪婪的狮子与复活的真龙，他们的争斗，是世俗权力的贪欲使然。而七神的光芒，照耀的是信徒的灵魂。无论谁坐在铁王座上，都必须尊重信仰，敬畏诸神。”
大麻雀的目光深邃：“不可操之过急。坦格利安同样背负着古老的诅咒与疯狂。我们需要观察，需要……引导。无论谁坐上铁王座，都必须跪在七神面前，接受信仰的约束。”他的策略依旧是待价而沽，准备在关键时刻以信仰的名义，向最终的胜利者索取最高的代价。龙的出现，对他而言，是加速瑟曦灭亡的催化剂，也是教会权力进一步膨胀的绝佳机会。
他的策略很清晰：坐山观虎斗，并准备在适当时机，以信仰的名义，与最终的胜利者谈判，为教会争取最大的权力和独立性。龙的出现，对他而言，未必是威胁，反而可能是打破目前与瑟曦僵局、甚至获取更大影响力的契机。他或许会想，一位刚从海外归来、需要稳定统治基础的女王，会不会比扎根维斯特洛多年、盘根错节的兰尼斯特家族，更需要教会的支持？
于是，大圣堂内响起的不是警钟，而是更加响亮的祈祷声和圣歌。教会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世人：世俗的王朝兴替皆是过眼云烟，唯有信仰永恒。
君临，这座巨大的城市，在龙影的笼罩下，分裂成了两个世界：红堡内的绝望与疯狂，以及大圣堂内冷静而危险的盘算。而在这两者之间，是无数惶恐不安、不知明日命运的平民百姓。风暴即将来临，而君临的城墙，在巨龙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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