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那句“给他一个接不住的‘钥匙’”,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瞬间激起了周岭眼中惊疑不定的波澜。
“你想怎么做?”周岭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医疗舱内依旧昏迷的顾琛,又落回到沈清弦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他深知眼前这个青年一旦做出决定,其执行起来的疯狂与精准,丝毫不亚于顾琛。
沈清弦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医疗舱旁的操作终端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了基地残存的、关于他自身“种子”力量以及之前与暗红碎片能量交互的所有数据。光屏上,复杂的能量波形图和基因序列图谱飞速滚动。
“灰雀需要我的‘种子’力量作为最终定位和开启‘门’的钥匙。”沈清弦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结论,“他之前所有的行动,捕捉、试探、强攻,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得到它,或者说,控制我。”
他调出一幅能量共振模拟图,那是之前暗红碎片与他精神力强行连接时的数据记录。
“看这里,”他指向图中一个能量剧烈冲突又奇异共存的峰值点,“当我的‘种子’力量与极高层级的异种能量(比如之前的暗红碎片)发生深度接触时,会产生一种独特的、极其强烈的能量特征波纹。这种波纹,就像是在黑暗的海洋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周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骤缩:“你要……主动暴露这种波纹?!引他过来?!”
“不是暴露我。”沈清弦纠正道,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是暴露一个……‘坐标’。”
他快速操作,将模拟图中那股独特的能量特征波纹提取出来,进行逆向推演和放大模拟。“灰雀手里有‘共鸣器’,他对这种能量特征极度敏感。如果我们能制造一个足够强的、模拟这种特征的能量信号,并把它发射出去……”
“他会以为是你,或者至少是与你密切相关的‘钥匙’部件,出现在那个坐标点!”周岭接上他的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这样太危险了!如果他不上当呢?如果他派手下先去探查呢?或者他直接用远程手段攻击那个坐标呢?”
“所以,这个坐标必须足够‘逼真’,也必须足够‘重要’。”沈清弦的手指停在了一个预设的坐标点上——那是位于数百公里外的一片荒芜山脉,曾经是“涅盘”计划早期的一个废弃地质勘探点,档案记录早已销毁,但顾琛留下的U盘信息里,提到了这个地方可能存在未被记录的、微弱的特殊能量辐射,可能与“星骸”同源。
一个既与“涅盘”历史相关,又可能存在特殊能量,且足够偏僻、适合埋伏的地点。
“我们要让他相信,是我们在绝境中,试图利用那个地方的残留能量做最后一搏,或者……是我们在转移‘钥匙’的过程中,意外暴露了行踪。”沈清弦语气平稳,仿佛在布置一场棋局,“至于风险……”
他转头,看向医疗舱内的顾琛,声音低沉下去:“我们没有时间等他慢慢探查,也没有资本和他耗下去。顾琛等不起,基地等不起。这是最快,也是目前唯一能化被动为主动的方法。”
他需要“灰雀”动起来,需要他离开可能藏身的暗处,需要创造一个与他正面交锋、或者说,伏击他的机会!
“信号发射源怎么办?基地现有的设备大部分损毁,而且一旦发射强信号,我们自己的位置也会彻底暴露!”周岭提出最实际的问题。
沈清弦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上,那里原本有一个顾琛给他的、用于紧急联络的微型发射器,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周岭心头巨震的决定。
“不用基地的设备。”沈清弦抬起眼,眼神如同结冰的湖面,“用我。”
“你疯了?!”周岭低吼,“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而且这等于把你直接放在火上烤!”
“这是效率最高的方式。”沈清弦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我会将残余的精神力高度压缩,模拟出那种独特的能量波纹,进行一次超短程、高强度的定向释放。时间极短,强度模拟‘种子’力量与高阶能量碰撞的瞬间峰值。‘灰雀’的共鸣器应该能捕捉到。”
他顿了顿,补充道:“释放完成后,我会立刻进入假死屏蔽状态,最大程度隐匿自身气息。只要他第一时间被坐标吸引,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是真正的豪赌!赌“灰雀”对“钥匙”的渴望会压倒谨慎,赌他能瞒天过海,赌周岭他们能在预设的坐标点布置好足以重创甚至留下“灰雀”的杀局!
周岭看着沈清弦,看着他那双平静之下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知道再劝无用。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担忧和不确定都压碎,重重点头:“好!坐标点交给我!我会带上所有还能动的兄弟,把那里变成‘灰雀’的坟场!”
“不,”沈清弦摇头,“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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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周岭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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