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区化为废墟的烟尘尚未散去,如同肮脏的裹尸布笼罩着基地边缘。核心区域在剧烈的能量冲击波中剧烈摇晃,残存的照明系统忽明忽灭,将断壁残垣映照得如同鬼蜮。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金属熔化的腥气,以及一种更加浓郁的、来自“灰雀”本体的、冰冷彻骨的精神威压。
他站在废墟与核心区域的交界处,周身笼罩在流转不定的幽蓝光芒中,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访客。手中那幽蓝的共鸣器不再仅仅是散发微光,而是如同活物般脉动,与他的呼吸同步。他那张清秀却冰冷的脸上,之前的淡漠被一丝清晰的凝重取代,但更深处,是一种发现珍稀猎物般的亢奋。
“干扰我的降临坐标……利用基地自爆的能量风暴作为掩护和放大器……”灰雀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解剖实验品般的冷静赞赏,“将残存防御火力的集束攻击,精准嵌入空间扰动的节点,引发连锁偏折效应……很精妙的计算,很大胆的赌博。”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和扭曲的空气,精准地锁定在临时医疗点的方向,仿佛能直接看到里面那两个意识深度纠缠的人。
“顾琛……即便只剩下一点残存的意志,依旧能做出如此精准的战术引导。”他微微偏头,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听众点评,“而沈清弦……你对他意志的理解和执行,堪称完美。你们的‘共鸣’,比我想象中……更有价值。”
医疗点内,沈清弦紧闭双眼,额头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紧绷。与顾琛的深度精神共鸣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和信息处理能力,但也带来了双倍的负荷。顾琛那濒死状态下燃烧的意志,如同狂暴的电流,在他的精神世界中奔腾,每一次战术意图的传递,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和生命力的加速燃烧。
他能“看”到外面灰雀的一举一动,能“听”到他看似赞赏实则充满占有欲的话语,更能清晰地感觉到,灰雀手中那共鸣器正在调整频率,一股更加具有穿透性和侵蚀性的精神力场,如同无形的触手,开始朝着医疗点渗透而来!他在试探,在分析,在寻找他们共鸣状态的弱点!
“不能让他继续分析下去……”顾琛那微弱却冰冷如铁的意识碎片,在沈清弦脑海中炸响,“共鸣器……是他的核心……干扰它……”
如何干扰?他们现在能动用的物理手段几乎为零!周岭和其他人正在外围依托残存工事拼死抵抗灰雀带来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精锐仆从部队,枪声、爆炸声、嘶吼声不绝于耳,根本无力他顾!
就在这时,沈清弦那高速运转的“新系统”捕捉到了灰雀精神力场中一个极其细微的、周期性的能量涟漪!那是共鸣器在维持高强度探查时,自身能量回路产生的、不可避免的微小波动!这个波动的频率,与之前暗红碎片被干扰时产生的紊乱频率,有某种诡异的相似之处!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自杀的念头瞬间成型!
“顾琛……”沈清弦在意识中疾呼,“引导我……反向共鸣!”
他不再试图防御或屏蔽那渗透而来的精神力场,而是猛地放开了自身的精神防御,甚至主动引导着顾琛那狂暴的意志,以一种高度压缩、高度凝聚的方式,模拟出与那共鸣器能量涟漪同频、但相位完全相反的精神波动,然后……狠狠地撞向了灰雀探查过来的精神触手!
这不是攻击,而是……注入一个精心编制的错误反馈!
就像是在精密的雷达系统中,注入了一个与自身回波完全抵消的干扰信号!
“嗡——!”
一股无声的尖鸣在精神层面炸响!
灰雀那渗透而来的精神力场,在接触到这反向共鸣波的瞬间,猛地紊乱了一下!他手中幽蓝的共鸣器光芒剧烈闪烁,发出的探查波出现了刹那的失真和回溯!
成功了!虽然只有一瞬!
灰雀脸上的亢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错愕与被冒犯的冰冷。他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能用这种方式,反过来干扰他的探查!
“雕虫小技!”他冷哼一声,共鸣器幽蓝光芒大盛,更加庞大、更加凝练的精神力量如同海啸般涌出,试图以绝对的力量碾碎这微不足道的干扰!
然而,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那个短暂瞬间——
一直躺在医疗舱内、仿佛只是被动提供意志源泉的顾琛,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猛地转动了一下!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聚、尖锐、带着他全部战斗本能与不屈执念的意志尖刺,顺着沈清弦引导出的、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反向共鸣通道,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发动了突袭!
目标,直指灰雀因力量爆发而短暂暴露的、与共鸣器连接最紧密的精神核心!
这不是能量攻击,而是最纯粹的、凝聚了顾琛毕生信念与杀意的意志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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