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江南没有,这几回路过觉着甚是好闻。可惜先生和司达不许我吃。”琉璃的手指绞着,透着委屈。
“这么想吃?”
“嗯……”
“吃了就不生气了?”
“嗯……”
“走罢!”林戚在前头走,剩琉璃一人愣神。
琉璃发觉今日自己刻意隐藏了恐惧,似平常女子一般与他相处,他反倒好相处了些。
这样想着,抬腿跟出去,却看到温玉站在门口幽怨的看着她,前几日对她的友善此刻消失了。
想来是听到二人刚刚的话。琉璃不在乎温玉的想法,她心中是否有林戚是她的事,与自己无关。
自己有更重要的事,不愿如她一般,在儿女情长上深究。说白了,她的儿女情长是真的儿女情长,自己的儿女情长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朝温玉笑笑:“给你带香酥肉饼回来。”
而后快走几步到林戚身旁,笑着望他。
她眉眼如画,令长安城的炎夏多了一丝清凉。“多谢表哥。”
日头太烈,王珏教人备了轿,在轿内放了一盆冰,琉璃上轿之时只觉一片清凉。
本想像从前一样缩在角落,却在将要坐下之时改了主意,从林戚的腿前绕过去,坐在他正对面。他腿长,将她的身子困在其间。
她的改变令林戚有些意外,抬着眼看她:“今天不怕我?”
“静婉不怕自己未来的夫君,亦不能怕。怕了日后该如何举案齐眉?”
“……”她坐的太近,令林戚多了几分不快。
想来他打小家规森严,鲜少与女子共处。父亲在世时,为他张罗亲事,因着他心中有人,几次三番拒绝。
到后来,做了丞相,长安城的女子蜂拥而至,但在他心中都是庸脂俗粉。
他的心只容得下那一人。其余人在他心中都显多余。今日这戏演的过了,她若是真对自己动了情,日后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表妹早饭可用了蒜?”
“……”清早温玉端来一碗宽面,要她入乡随俗,说长安人早上要吃面。
不仅吃这浇了油的宽面,还要就着生蒜。琉璃拗不过温玉,吃了一口,结果发现当真好吃,便真的入乡随俗了。
本想着用完了清口,结果裁缝来了,适才又一直没得空。到底是女子,会因这种事羞赧。
是真的羞赧。适才在卧房还与他站的那样近说话,这下好了,刚刚说的那些话演的那处戏,都似那定胜糕上落着一只大苍蝇,令人觉着别扭。
不动声色的缩到角落里,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开口说话。
她的窘迫林戚看在眼里,缩回角落的动作,还有那通红的脸,比她落的每一滴泪都真。嘴角不动声色的扬了扬,而后拿了一块冰放进口中。
第20章
相府的轿子慢悠悠向李府走。李府地处泗水街,极僻静的一处。
泗水街是长安城名副其实的贵人街,朝廷二品以上大员,除了丞相,都住这条街上。
当年建相府,先皇曾将泗水街上的风水上宅指给林戚的父亲,但被林父婉拒。
他素来爱清净,为躲避是非,在别处选址盖了宅子。再向后三十年,李显掌管兵部,当今圣上便把这空了几十年的地方赐给了他。
林戚不喜泗水街。
泗水街与长安城其他地界不同,朱雀街繁花,你在朱雀街上得以看到各色玩意儿;
大差市鱼龙混杂,居家之用齐全;
三学街文气,在哪儿可见摇头晃脑的书生。独独这泗水街,谈不得贵气,亦说不上有烟火气,一进这泗水街,人便需要端着,吊着一口仙气一样,带死不活。
“昨儿睡的可好?”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琉璃,她今日略施粉黛,刘妈为她梳了一个倾髻,在右侧别了一枝凌霄花,又在头后斜插一枝玉簪,琉璃串儿珠在脑后微微的晃;
紫色齐胸襦裙束着淡灰纱衣,腰间束着一条赤色云纹宽腰带,明艳清丽。
琉璃的手缓缓爬上额头:“昨夜电闪雷鸣,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一个闪电劈醒;反反复复。早上睁眼之时,只觉天昏地暗,恨不能盖了被子转头睡了去。”眼波横流,小嘴撅着透着委屈。
林戚看她装模作样,嘴角扯了扯,打起轿帘指着外面的泗水街:“这条街,打建朝以来,住的都是真正的显贵。无论何时,从街头到巷尾,须臾而已。
李大人住泗水街正中,左右两侧分别时刑部尚书以及户部尚书的宅子,他们三人住的近,走的也近。稍后进了门,先生会给你指人,无论做何事,避开这三人。”
林戚难得多说,语毕看着琉璃:“可听懂了?”
琉璃点点头:“听懂了。”
“昨日先生教你的,可还记得?”
“记得。”
琉璃当真睡的不好,这会儿的昏沉亦不是装出来的,伸出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里盛了水,看着林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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