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清晰的敲门声,突然从门外传来。
不是老妇人那拖沓的脚步,这敲门声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不紧不慢。
林晏瞬间警觉,将寿衣碎片塞回口袋,悄无声息的移动到门边,压低声音:
门外沉默了一下,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语调有些奇特,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温和,却又有些空洞:
新邻居?婆婆让我送点热水和吃的过来。
林晏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身材高瘦、脸色有些过分苍白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水和几个馒头。
他低着头,看不清全貌,但露出的下颌线条僵硬。
这宅子里还有别人?看打扮像是租客或者帮工?
林晏犹豫了一下,还是拔开门栓,打开了一条门缝。
多谢,放在门口就好。他没有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那年轻男人闻言,缓缓抬起头。
看到他的脸,林晏的呼吸几不可察的一滞。
男人长得并不难看,甚至称得上清秀,但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大而黑,却缺乏焦距,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嘴角带着一丝固定不变的、僵硬的微笑。
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非人感。
好的。男人慢吞吞的回答,依言将托盘放在门口的地上,动作有些微的不协调。
放下东西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依旧站在那里,僵硬的微笑不变,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眼睛着门缝后的林晏,忽然慢悠悠的开口:
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哦。
他的语调平平,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特别是……缝衣服的声音。
那年轻男人的话像一缕冰线,顺着门缝钻进屋里,缠绕在林晏的心头。
缝衣服的声音?
在这座处处透着诡异的老宅里,这种提醒本身就像是最毛骨悚然的鬼故事开场白。
男人说完,便不再停留,转过身,迈着那种略显不协调的、僵硬的步子,慢悠悠的消失在月亮门廊的阴影里,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那副凝固的、空洞的微笑。
林晏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那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才缓缓关上门,重新插好门栓。
他没有立刻去动门口的托盘,而是静静站了一会儿,耳朵捕捉着宅院里的任何声响。
死一样的寂静。
仿佛刚才那个送水的男人和那句诡异的提醒,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个馒头捏了捏,是冷的,但很扎实。水壶里的水也是凉的。
他检查了一下,食物和水都没有问题,只是普通的东西。
他现在没胃口,手腕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压倒了一切。
他将托盘踢到墙角,重新坐回椅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投向床上昏睡的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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