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叙白疼的额角青筋的都抽抽了,此时硬是咬着后槽牙一声没吭。云辞身上套了个大棉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个蛹,只有脸露在外面,叶叙白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云辞脸颊处传来的灼意。“操,怎么烧那么高?”叶叙白低声咒骂,也不管云辞能不能听到:“这就是你找的助理?俞鱼他就是这么照顾人的?”此时并不算太晚,晚上十点正是酒店宾客准备歇息的时候,等待俞鱼上楼的时间已经有个同楼层的住客路过。叶叙白断了一只手,手绑着石膏不能动,令一只手扶着云辞保证人不栽地上已经是极限,没办法把人搬到房间里,看见人来往只能把云辞的兜帽往下拉,将辨识度最高的脸藏好。可不能被人看见了,被拍下来那些娱乐记者又要开始写夸张的抹黑黑料了。等俞鱼喘着气急匆匆上楼已经是十分钟后。被扶着出酒店的时候云辞还勉强能听到叶叙白在说俞鱼怎么上楼那么慢,爬都爬上来了。俞鱼说了什么被狐狸拖着,云辞没完全听清,意识就已经发散没办法集中,在上车后终是坚持不住,昏睡过去。期间云辞醒来过一次。睁眼后先看到的是一片白。医院病房内的天花板上几乎不会有什么装饰花样,悬着的药瓶内不断冒着小气泡,输液管从吊瓶一路延伸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药液输进他的血管。视线往下,云辞看见病房内还有一个病号,是坐在床对面低着头小憩的叶叙白。“叶叙白……”生着病,云辞声音哑的不像话,声音也很小。叶叙白睡的不沉,听到动静就睁开眼抬起头,手指揉了揉眼角,站起身朝着病床这边走过来:“怎么了?”“你回去酒店休息。”云辞看着叶叙白吊着的石膏:“休息不好会留下后遗症,之后会一直疼。”俞鱼就坐在床边,一直睁着眼,此时已经倒好水递了过来。“这里有俞鱼陪着我就够了。”叶叙白也是个犟种,闻言一声不吭又重新坐了回去,直接装死当做没听到。云辞身上还在发着冷,四肢上的酸痛感仍然存在,他没精力和叶叙白掰扯。虽已经在输液了,但烧还没退,清醒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喝完热水,云辞很快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睡过去之前还在想:骨头断了之后,休息不好会有后遗症,天冷了会疼,动多了也会疼。都是从叶垠那总结出来的经验。或许是睡前有所思,这次的梦换了个主角,变成了叶叙白。很小的叶叙白。五官都没长开,头发都只有薄薄一层,圆嘟嘟的趴在红布铺着的桌子上,将身边的一个个“障碍物”拿起又丢,没一个入得了他眼的。大人们围聚在桌前高声议论着、谈笑,笑得眼角都起了褶子,近乎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叶叙白身上,说着:[旭白以后干什么都可以啊]、[有个聪明的哥哥呢]、[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命]。母亲急于攀谈权贵,意图和上层搞好关系,根本无心管他。他被挤到人群边缘,看到了角落处,独自坐在轮椅上的叶垠。他和他一样都在人群的最边缘,像是画面边缘无关紧要的阴影一样没什么存在感,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出生起就带着颜色,占据中心的主角。若不细看,在阴影处的他们根本不会被注意到。叶垠孤零零坐着,始终将视线放在另一处,看着和人群完全相反的地方。他不讨厌叶叙白。即便再小些时候,中学在同一所学校一起上学时,叶叙白顽劣幼稚、假装成熟,用轻佻的言语冒犯他,他也不讨厌。往前溯源。没有叶叙白,他不会认识叶垠,不会有机会“不礼貌”的一直盯着那坐在轮椅上的人看,将那人的相貌记得清清楚楚。也不会有之后从家里逃出去,可以躲藏的“避难所”。因为喜欢,所以要将一切都考虑进去,叶母对和叶叙白有关的所有东西都小心翼翼。叶母觉得城市污染严重,周边人多太过吵闹,就带着叶叙白以及一众保姆一同去了另一处安静的湖边住所,独留已经上了学的叶垠在城内居住。妻子和刚出生幼子在另一处住所,叶父也很少去管顾叶垠,只定期和照看叶垠的保姆沟通叶垠的成绩情况。叶垠住的那栋房子没有家长,只有叶垠和保姆两个人。云辞去杂物间偷吃火腿肠被抓了个正着的事情,也只有叶垠和保姆知道。偷东西是坏事,被家长知道免不了一顿教训毒打。被从杂物间带出去后,无论保姆再怎么温声询问,在云辞看来也和凌迟前的宣判无异,都吓人,眼泪流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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