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似乎没有要伤害他的意图,直直往屋里去了。云辞以为对方的目标是躺在床上昏睡的俞鱼,一时也来不及好奇兔子,松开门抬脚跟了过去。不想那位保安直接拐进了卫生间。从门外的“叶垠”离开,敲门动静消失后,卫生间就一直有水滴的声音存在,云辞一直以为是因为没有电导致的什么地方漏水。直到进了卫生间后,看见那个穿着冲锋衣的保安大步走到浴缸旁边,弯腰把什么东西从浴缸里面拎着拽了出来。——“你红豆吃多了相思了是不是?”先前撞见过几次,刚刚还在门外敲门的鬼此时被人拽着衣领,整个鬼趴在浴缸上畏缩地颤抖着。凌乱湿润像是黒藻一样的头发散在地面,偶尔还有水珠从头发上不断落下。“嘀嗒、嘀嗒……”“是不是你把人推下楼的?”保安又把那只鬼往浴缸外拎了些,动作间那只鬼不小心碰到了贴在浴缸上的黄色符纸,疼痛让它立刻尖叫起来,叫声凄凉瘆人。“别搁那叫叫叫。”云辞都没看清那站在浴缸一侧的人是怎么拿出符纸,只看到他把符纸一巴掌扇在那鬼脸上。“啪!”一声皮肉接触的清脆响。那青年冷声威胁:“说话!”“这个月总共就30天,我加了27天班。这是我第9次被人在凌晨喊起来出门抓鬼。我现在怨气比你都大,劝你最好别惹我。”那袖口有着保安二字的人说着,将又一张符纸贴在鬼的另一边脸颊。刚拍上去,那躺在浴缸里的鬼就像是疼狠了般,整只鬼都抽了一下。“问你呢,人是不是你推下去的。”“哑巴了?”那站在浴缸旁边的人说话声音越听越熟悉,云辞思考良久,总算在记忆中找到了对应的名字。人就在南江市内,懂风水捉鬼、很年轻,会画符纸。几个标签筛选下来,记忆中符合的人选也只剩下那个和他通过电话,给过俞鱼符纸的算命道士徐淮。——“……张忠峰,害我。”猝不及防地听见导演的名字,云辞将视线从徐淮身上移开,看向那个来找过自己几次麻烦,现在还闹得整个剧组都不安宁的鬼。“……张忠峰,害我!”它的声音嘶哑,重复着导演的名字。说话的时候身上的皮肉都凹陷进去,碎裂的骨骼穿透皮肤,扎得黑色的血液也往外涌,顺着白色的浴缸边缘往下淌,流到地面和头发上滴落的水混在一起。“……害我。”“演员……害我。”话说的又少又缓,拖拖拉拉讲半天真正有用的内容没听多少,像拉风箱一样的沉重的喘息声占了大部分。徐淮眼睛也没眨,又往那只鬼脸上扇了一张符纸。“啪!”这次徐淮手上的力道也没收着,直接将那鬼的脸扇得半边偏过去:“刚刚在门外边不是哥哥、哥哥的喊的挺溜吗,现在搁这喘上了啊?爬下水道爬累了?”“和那姓谢的一样,你也是个装货。”云辞:“……”不知道徐淮口中的另一个名字是谁,此时也不太重要。看着眼前的情形,云辞觉得一些东西和想象中的情况有些过于割裂了。有灵异元素的电影他也没少看,虽知道涉及亡魂死者这方面的内容在现实和影视上一定会有的区别,但他没想到区别会那么大……其他来捉鬼的人,也都是这样直接抓着鬼的领子扇它脸,问它有没有害人的吗?不管方式如何,有效能够达到目的的就是好招。那趴在地上的鬼也不哼哼喘气了,开口就讲自己是怎么冤死的。虽然前言不搭后语,但重新在大脑内组织一下还是能勉强听个大概。它说它从小就很想当演员,但家里的人不支持它。毕业以后它没有选择专业对口的工作,一个人来到影视城跑龙套。跑龙套又苦又累,每天挣的都不够吃喝,它想去演戏份多一些的角色,却每次都被在试镜时刷下来,剧组的人说她演技不够好,不满足要求。之后她被一个自称是经纪人的人给骗了,签了等同于卖身的合同,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配角,在拿到剧本的当天晚上,被送上了出资方的床。它演的最后一部戏是张忠峰导演的,在这个酒店内拍摄的。黑心经纪人拿走了八分剧组片酬,让它在杀青宴结束后自己去其中一个出资方的房间。长得好看才能获得更多的演戏资源,过去的多次整容已让它欠下巨额贷款,仅靠那滴水片酬根本还不上。它觉得往后无望,跳了楼,死后心有不甘,一直徘徊在附近。恨剧组,恨所有拍戏的演员,恨张忠峰,不许任何在这的剧组顺利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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