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曲线始终在“安全区”平推,像一条被驯服的蛇。
丈夫踢了踢镜墙:“是不是坏了?”
“不是机器坏了。”林昭昭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带着轻微电流的震颤,“是你们还没准备好说真话。”她调出后台记录——丈夫在“想换经纪人”的阈值线前退了三次,妻子在“讨厌婆婆”的节点咬了六次嘴唇,每一次,镜片都微微震颤,却未碎。
妻子突然扯了扯丈夫的袖子:“要不……写下来?烧了也行。”
信纸在火盆里蜷成黑蝴蝶,灰烬升腾时,镜墙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像一声叹息。
监控画面里,妻子的瞳孔突然放大——镜面上浮现出婆婆年轻时在田埂上插秧的画面,蓝布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面远去的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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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她总把剩菜往我碗里堆,讨厌她总说‘我儿子最爱吃这个’……”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抚上镜面,触到的却是冰凉的幻象,“可上次她住院,护士问家属姓名,她脱口而出的是‘小薇’。”她望着镜中婆婆的影子,泪水滑落,“她连我名字都记不全,却记得我爱吃糖拌西红柿。”
“咔”——最中央的镜片裂开道缝,像颗流泪的眼睛,裂纹中映出她童年被锁在门外的画面,雨滴砸在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沈知白“啪”地按下终止键,红色警示灯在剧场里炸开,警报声刺耳:“这是巧合!声压级根本没达到……”
“等一下。”沈巍的手掌覆在他手背,掌心微汗,声音却稳,“看脑波。”
监控屏上,夫妻二人的前额叶同步率曲线正疯狂飙升,从47%窜到92%,像两股电流终于接通。
林昭昭指着数据对陈小满说:“控制是完整的,共情是破碎的。只有碎了,光才能照进来。”
第二组是总被传不和的男团队友。
“我嫉妒你拿C位”的话音刚落,左边第三块镜片碎了,碎片落地时映出被导师当众羞辱的夜晚;第三组是隐婚的顶流情侣,“我害怕公开后你被网暴”的低语里,右下角镜片簌簌坠落,映出他躲在衣柜里哭的童年。
每块碎片落地时,都映出说话者童年的画面——被锁在门外的小女孩,躲在衣柜里哭的男孩,抱着布娃娃等妈妈的夜晚。
那些画面像从记忆深处浮出的幽灵,在月光下轻轻颤抖。
沈巍站在满地碎片前,碎镜片把他的影子切成星星点点,像被回忆割裂的灵魂。
“从今天起,‘镜语迷宫’纳入S级密室序列。设计理念载入《共聆协议》附录C。”他转向沈知白,“您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知白弯腰拾起块碎片,指尖抚过自己倒影的裂痕,触感冰凉而锋利。
他喉结动了动,仿佛吞下一句未出口的话,把碎片轻轻放在“声音传递站”的信箱上,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一片碎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在和什么告别——或许是那个从未对老师说出口的“对不起”。
林昭昭坐在监控室,在备忘录里删去“Me10-同步的静默”,像剪断一根绷得太久的弦。
她输入新标题:“Me11-碎镜的光”。
页脚那行小字被她用荧光笔描了描:“门开了,光就进来了。”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黄薇的消息:“热搜榜第三了,#林昭昭操控明星#。”她没有点开,只是望向镜墙残留的碎片。
月光从破碎处漏进来,在地面拼成条银河,每一片都映着一段沉默的往事。
有些光,总要穿过裂痕才能照到该照的地方——比如真相,比如接下来要解开的,更大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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