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是她大学时的心理学搭档,也是唯一知道她想用镜子疗愈创伤的人。”林昭昭曾这样向梁师傅提过。
她蹲在镜屋中央调试麦克风,耳机刚戴上就皱眉:“昭昭,你听。”
耳机里传来细密的沙沙声,像有人隔着毛玻璃低语,又像风吹过干枯的芦苇丛。
“这设备能提取残余振动波,甚至重建丢失音频……理论上还能模拟缺失频段。”阿阮一边连接线路一边嘟囔,指尖在屏幕上滑动。
她调出声谱图,指着重叠的波形:“三个女性声纹,相似度89%。”放大其中一段,“这个是林奶奶的,这个……”她抬头看林昭昭,声音低了几分,“和你母亲的司法鉴定声纹库比对过,92%吻合。”
“第三个呢?”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皮肤下传来细微的刺痛。
“是你。”阿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但系统里没有你的录音文件。看这里的谐波分布——基频偏移异常,它是实时合成的!系统正在基于已有数据生成新的语音流。”
“它不是在播放,是在……生成。”
午夜十二点,镜屋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冷白的光线从天花板洒下,像一层霜覆盖四壁。
林昭昭站在三面镜中央,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肋骨上,一下,又一下,如同十年前那个夜晚的回响。
第一面镜最先清晰——是她给邓伦设计密室时的模样,白大褂口袋插着马克笔,眼神冷静得像块冰。
指尖触到镜面,寒意顺着血管窜上后颈,仿佛整面玻璃都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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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面镜泛起涟漪。
十四岁的自己蜷缩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父母争吵。
视觉模糊,但听觉得以放大:母亲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急鼓点,“哒、哒、哒”,父亲的声音带着酒气:“昭昭需要完整的家!”“可我需要自己!”母亲的尖叫撞在玻璃上,碎成一片,耳膜随之震颤。
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水味——那晚母亲喷的是玫瑰与雪松调。
第三面镜突然亮得刺眼。
林昭昭眯起眼,看见无数张动着的嘴——杨幂的、邓伦的、那个小花的……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像被按了快进键,最后重叠成一张嘴形:“你哭的时候,我在门外。”
她猛地转身,镜中只有自己发白的脸。
指尖再次触到镜面的瞬间,寒意更深,玻璃上缓缓浮现出一道背影——是母亲,盘着她最爱的发髻,穿着那件淡蓝真丝裙,衣料在光线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昭昭……”声音从镜面深处渗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滋滋声,“你要替我好好活着。”
林昭昭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角的记录仪。
“啪”的一声脆响里,监控屏上的温度指数骤降到12℃,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她调出底层日志,发现音频缓冲区出现0x00清零标记——人为删除的痕迹。
可谁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侵入密级系统?
她摸出手机时,手指在通讯录里抖得厉害。
苏黎的铃声刚响第一声,她就哑着嗓子说:“帮我查……我十四岁那天,到底有没有哭过。”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工作台上的新提案上。
“儿童心理观察项目”几个字被铅笔圈了又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用镜子,听孩子没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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