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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暗巷中的鹰翼（第2页）
两个身影出现在强光边缘的阴影里。他们都穿着深灰色的、沾满油污的工装服，戴着兜帽，脸上蒙着防风沙的面巾，只露出一双警惕而疲惫的眼睛。手中紧握着改装过的手弩，弩口微微下垂，但手指始终扣在扳机护圈上。其中一人身材较为魁梧，另一人则显得精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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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者上前两步，目光如刀锋般在伊莉丝和薇拉脸上扫过，尤其是在薇拉那明显西方特征的脸上停留了更长时间。他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示意两人跟上，然后转身，和同伴一前一后，沉默地引着她们再次深入沉船墓地那迷宫般的核心区域。
没有交谈，只有脚步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回响。他们绕过巨大的船体残骸，穿过被锈蚀管道和扭曲钢梁构成的狭窄通道，最后停在一艘半沉没的油轮侧舷下方。这里堆积着大量的废弃轮胎和防水帆布，散发着浓重的橡胶和机油味。
魁梧的蒙面人走到一堆看似杂乱无章的轮胎旁，摸索了片刻。只听一阵轻微的、仿佛生锈齿轮转动的“咔哒”声响起，一块覆盖着淤泥和油污的厚重钢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带着霉味和微弱电子设备味道的冷风从洞内吹出。
蒙面人侧身让开，对伊莉丝和薇拉做了个“进去”的手势，眼神依旧冰冷而警惕。
伊莉丝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弯腰钻了进去。薇拉紧随其后，在进入的瞬间，她敏锐地感觉到至少有两道冰冷的视线从洞内阴影的不同角度锁定了自己。身后的钢板迅速而无声地合拢，将外面沉船墓地的死寂与海腥味彻底隔绝。
通道内部狭窄、低矮，仅靠墙壁上间隔很远、光线极其微弱的应急灯提供照明。脚下是粗糙的水泥台阶，一路向下延伸。引路的两人依旧沉默地走在前面，脚步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放大。
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巨大的船舱底部空间。空气流通了许多，霉味被浓烈的咖啡、烟草、汗味以及金属和电子设备特有的气息所取代。昏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地分布着十几个人。
当伊莉丝和薇拉的身影出现在入口时，船舱内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了。十几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她们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警惕、怀疑，甚至……仇恨！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人皮肤生疼。
这些人大多穿着类似的深色工装或磨损的作战服，肤色以深橄榄色和古铜色为主，显然是来自埃及、黎巴嫩、约旦、塞浦路斯等地中海东岸国家。他们或坐或站，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围在几张临时拼凑的桌子旁看着模糊的战术地图，有的则靠在堆满补给箱的墙壁上假寐。角落里，一个缠着绷带、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正由同伴帮忙换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和药味。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长期高压、物资匮乏、时刻面临死亡威胁所特有的沉重、疲惫却又坚韧不拔的氛围。
在船舱中央，一张覆盖着防水帆布的桌子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磨损的卡其色夹克，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却如同沙漠中的鹰隼，锐利得惊人。他正是刚才在扩音器里说话的人。此刻，他紧盯着伊莉丝，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辨认着什么。
伊莉丝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中年男人，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脱口而出：“哈桑叔叔？！”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
中年男人——哈桑——浑身一震，脸上的疲惫和警惕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他猛地向前跨出两步，几乎撞倒了桌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调：“伊莉丝？！安拉在上！真的是你？！”
“哈桑叔叔！”伊莉丝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如同归巢的雏鸟般扑了过去，一头扎进哈桑宽阔却同样颤抖的怀抱里。
“孩子！我的孩子！”哈桑紧紧抱住伊莉丝，粗糙的大手用力拍着她的后背，声音哽咽，深陷的眼眶也瞬间泛红，“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们……我们都以为你……”
船舱内紧绷的气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相认冲散了。那些警惕的目光软化下来，变成了惊讶、感慨，甚至有几个角落传来了低低的叹息和压抑的啜泣声。显然，伊莉丝的身份和她与哈桑的关系，在这里并非秘密。
“哈桑叔叔……我……我还活着……”伊莉丝泣不成声，积压了三年的恐惧、孤独、委屈和此刻重逢的巨大冲击让她几乎无法言语。
哈桑松开伊莉丝，双手扶着她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她明显成熟却也刻上了风霜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心疼和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西索的人像疯狗一样追杀了我们三年！我们……我们失去了太多……”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刻骨的悲愤。
“我知道……我都知道……”伊莉丝用力擦着眼泪，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但眼神却燃烧起仇恨的火焰，“‘血蝎’萨米尔……‘夜枭’莱拉……‘磐石’阿巴斯叔叔……还有……还有阿卜杜勒哥哥……”她每念出一个名字，哈桑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周围的空气也沉重一分。那些名字，都是三年前鹰派的核心骨干，是他们的战友、兄弟、姐妹，却都在西索掌权后发动的残酷清洗中相继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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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勒……”哈桑闭上眼睛，痛苦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深不见底的悲伤，“他……是为了掩护最后一批家属撤离……被西索的‘净除者’小队围困在亚历山大港的老城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远处设备运转的微弱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悲怆。那些或坐或站的抵抗者们，许多人都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颤抖。
“西索……”伊莉丝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还有他背后的莱茵哈特公爵！他们以为用死亡就能让我们屈服？就能让马哈德的意志熄灭？”
“马哈德……”哈桑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如同念着一个神圣的符号，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他是我们的灵魂，是指引我们的星辰。没有他……我们就像迷失在沙暴中的旅人……”他忽然紧紧抓住伊莉丝的手臂，声音带着急切的求证，“伊莉丝！告诉我！外界……还有没有马哈德的消息？哪怕是一点点传言？任何线索？”
伊莉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直视着哈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不是传言，哈桑叔叔。马哈德哥哥……他还活着！”
“什么？！”哈桑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瞳孔骤然收缩！整个船舱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伊莉丝身上！
“不可能！”
“安拉啊……”
“伊莉丝，你确定？！”
“他在哪里？！”
惊呼声、质疑声、带着狂喜希望的询问声瞬间淹没了船舱。
“千真万确！”伊莉丝的声音斩钉截铁，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他被西索秘密囚禁着！就在白沙港！就在——潮汐监狱的最底层！”
“潮汐监狱？！”哈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个……涨落潮时才有短暂入口的死亡堡垒？！西索竟然把他关在那里！”
“是的！”伊莉丝用力点头，“但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明天清晨，就是下一次低潮窗口！永燃余烬——我现在的同伴们，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营救计划！我们来找你们，就是需要‘暗流’的力量！需要你们在关键时刻，牵制西索的‘净除者’和城卫军，为我们争取时间！”
“永燃余烬？”哈桑这才猛地意识到，伊莉丝并非独自前来。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瞬间越过伊莉丝，牢牢钉在了她身后那个一直被众人忽视、或者说刻意冷落的金发身影上——薇拉·陈。
船舱内热烈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警惕和迅速升腾的敌意，齐刷刷地聚焦在薇拉身上。那目光，比初见伊莉丝时更加冰冷，更加锐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厌恶！
哈桑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他上下打量着薇拉，从她明显西方化的精致面容，到她身上虽然朴素却材质精良的作战服，最后落在她腰侧那把科技感十足的刺剑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
“那么……这位女士，又是谁？永燃余烬的成员？看起来……不太像我们的人。”他刻意加重了“我们的人”几个字。
伊莉丝连忙侧身，将薇拉护在身侧一点，介绍道：“哈桑叔叔，这位是薇拉·陈博士。她是我的同伴，也是永燃余烬的重要成员，更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关键技术支持。没有她的帮助，我们无法定位哥哥的位置，也无法制定详细的……”
“创生科技？”哈桑突然打断伊莉丝，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薇拉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讥讽，“如果我没记错……薇拉·陈……创生科技北美分公司的首席技术官？苏清澜博士曾经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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