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悬挂的风灯摇曳,透着隐隐的微光,晃啊晃。
云央回来,掀开车帘坐了回来,皎白的脸一半掩在昏暗中,犹是如此,云嘉也看出她的眼眶有些红。
云央知道自己分明与薛钰已经发生过一些暧昧纠缠且不可挽回之事,可细究起来,却又什么名分都没有。
若说有,那便是难以启齿的身份——她曾是他的妻妹。
不管薛钰与姐姐成婚与否,在众人眼中,包括母亲与姐姐眼中,她与薛钰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尴尬的关系。
她如何能在母亲受不得刺激,姐姐需要照顾的时候,揭露她与薛钰的关系呢!
明明是去上京找姐姐的,却和名义上的姐夫滚到了榻上去!想到这,云央就耳热。
一时的激情褪去,现在冷静下来,她竟像那睡了花魁的书生,有种不愿认账的冲动。
在姐姐和母亲面前她就变成了不负责任的小孩,胆怯又懦弱,何况她与薛钰的事是真的难以启齿,她都不敢想姐姐和母亲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
好在薛钰答应了她,先不说。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们。
静谧的夜里,马车里都是柔白的月辉,倒显出几分寒意,云嘉一打量她,她出去竟连大氅都没披,越往上京走就越冷,尤其是这寒夜里,她连忙将一旁叠放的袍子扯过,将云央裹住,“不知道冷的?”
她的手触及她的脸颊,竟不似想象中冰冷,云嘉蹙了蹙眉,踟蹰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了?你和薛钰……”
云央靠在马车壁上,一边脸别过去,乌黑的长发拢在一侧肩头,她叹息一声,并不搭她,岔开话题,“快到上京了,应该是明日一早,就到了。”
云嘉应了声。
“薛家人和善,都是好人,这两年来不曾欺我,还给我找了门好亲事,是当朝的探花郎,现在在礼部做侍郎。此人姓陆名玠,曾在我六岁时落水的时候救过我。”云央缓缓道。
云嘉心上一跳,几年不见妹妹,妹妹竟都许了人家,再看她侧面的小半张脸,弧线优美,红唇丰盈,一看就是大姑娘了,与之前那个瘦几麻杆的小丫头简直是判若两人。
“是姐姐想的少了,薛家待你亲厚,我应去谢谢人家的,的确不该就一声不响的回幽州。”云嘉抚上妹妹的长发,柔声说,“五六岁的时候落水?怎么没告诉我?那这么说的话,那位陆大人与你颇有渊源,倒是一桩好姻缘。”
云央颓然摇了摇头,此次回上京,定是要与陆玠撇清关系的,不能耽搁他了。
“我回上京后,要和陆家退婚的。”她漠然道。
云嘉的手顿在半空中,“为什么?”
云央鼓起勇气,转过身来看着姐姐,“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是谁?”云嘉轻声道。
云央俯身把脸埋在臂弯里,怯怯地闭着眼,无措而心虚,“不想说……”
“还知道羞了?不说就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姐姐说。”云嘉笑道,“那能不能告诉姐姐,央央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连探花郎都被他比了下去?“
云央怔了下,唇角还隐约留着温柔的触感,薛钰他……
“他是顶好的人,哪都好,没人能比得上他。”云央说,神情流露出少女怀春特有的羞涩。
“央央喜欢就好,姐姐真好奇,是何人能得我们央央这么高的评价?但是回上京后,得好好跟陆家人把婚退了,别伤了和气,姐姐带你去。”云嘉柔声说。
云央心中一阵暖意如水一般淌开,轻轻嗯了声,乖顺地靠在姐姐胸口。
*
到薛府时,正是大年三十那天。
峥嵘轩峻的门头张灯结彩的,院子里也挂满了花灯,薛钰归来,又带回这么些人,赶上了吃团圆饭,薛老夫人眼泪都快出来了。
别提战乱,也不提姐夫和妻妹这难理清的关系,过年,便是什么事都可年后再说。
薛老夫人再观云央,她清瘦了不少,眼睛愈发显得又大又有神,而她身边的云嘉乌发雪肤,在一众娇妍丽质的女眷中白的发光,浑身更是透着一股招人喜欢的温柔婉约,让人想到前朝的仕女图,清清濯濯。
老夫人上前来握住云嘉的手,说:“嘉字取得真好,嘉言懿行,窈窕淑女。”
云嘉应了声,“是娘给取的,多谢老夫人夸奖。”
一番叙旧后,老夫人感慨颇多,对于殷氏还活着这件事更是喜上眉梢,年纪大的人就是乐于看见团圆的场景。
外面雪落无声,这一顿年夜饭吃的甚是熨帖,一桌子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四夫人安顿好了云嘉和殷氏,都住在云央原先住的槿香馆里,婢女们动作利落,很快将院子中的偏房打扫了出来,云央搬了过去,让姐姐和母亲住在她原来的居室。
母女三人本想守岁到天明,围炉坐,玩叶子牌,喝屠苏酒,云嘉虽是不胜酒力,还是掩唇喝了一口,呛得满脸嫣红,眼角有晶莹的泪意,殷氏时明白时糊涂,还问及姑爷怎么没来,被云嘉几句话糊弄过去了。
加了花椒的屠苏酒下肚,云央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笑嘻嘻地说了祝酒词吉祥话。
炉上煨了橘子,这会儿清爽甘甜的香气扑鼻,黄澄澄的橘子映得三人脸上都是笑意,可又透着隐隐的惆怅,云嘉忽然想到在南诏过年时除夕的傩戏,那时是望舒在她身边。而云央则想到的是这已经是第二个没有爹爹的除夕了,没成想当年一家人其乐融融守岁,就成了最后一次。
云嘉和殷氏身子骨根本支撑不住,又喝了酒,强撑了一会儿,昏昏欲睡,子时没到就睡下了。
居室内点着熏香,姐姐和母亲都畏寒,地龙烧的很热,馥郁又温暖。
云央支着脑袋,静静看着母亲和姐姐的睡颜,朦朦胧胧好似又回到当年一家人守岁的时候,她将母亲的药放在炉子上温着,苦涩的药气弥漫开来,云央望着窗户上姐姐亲手剪的窗花出神,觉得心里很静。
外头好像下雪了,白色的雪花细细碎碎的,扑簌簌而下,扑在喜庆的窗花上,有种只属于新年的气氛,窗花是小老虎的剪影,看起来像是小老虎雪中打滚儿,格外灵动好看。
岁月流逝,时光如此迅捷,云央支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快到子时了,薛钰此时应在祠堂祭祖罢……
在她也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窗子被扣响了,她惊得睁开眼,怕那人再敲门吵醒熟睡的人,慌忙跳下床去连鞋都顾不得穿,打开了门。
“谁呀?”她低声问。
空阔的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疏淡的月光错落有致地将假山、莲池、石桌勾勒出黝黑的影子,隐约能听到遥远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的,昭示着新岁旧岁就此更迭。
竟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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