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天外之剑
夜色如墨,泼洒在黑山寨的断壁残垣之上。
这并非寻常的夜晚。天空中,连一丝星光与月色都被一层厚重的、仿佛有实质的阴霾所遮蔽,那是从沉陷谷中蒸腾而出的死煞之气,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将整个山寨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永夜之中。
血腥味、焦糊味与泥土的腥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战场的独特气息。这气味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刺激着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它不仅仅是嗅觉上的折磨,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毒药,不断提醒着所有人,不久前这里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厮杀,以及,更大的灾难正在步步紧逼。
沉陷谷的方向,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深处睁开的双眼,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灵魂深处的悸动,宣告着毁灭的临近。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视觉存在,它更像是一种频率,一种与世间一切生机背道而驰的邪恶律动。每一次明灭,都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让血液为之冻结,让希望为之凋零。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对“终结”的本能恐惧。
净化法阵的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点。
那原本由阿树催动,以地脉灵种为核心,引动黑山寨下方千年地脉而形成的青白交织、充满生机的洪流,此刻如同风中残烛,在死煞黑气疯狂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法阵的光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每一次黑气的撞击,都会让裂纹蔓延一分,光芒黯淡一寸。原本清澈如水的灵能洪流,此刻已变得浑浊不堪,仿佛一池被搅乱的泥潭,其中蕴含的生机正在被迅速侵蚀、同化。
阿树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
他站在法阵的核心,感觉自己就像是风暴中心的一叶孤舟。外界,是死煞黑气汇聚成的、咆哮着的黑色海洋;而他的体内,则是地脉灵种燃烧自己、发出最后悲鸣的内核。他的精神被强行拉伸成两半,一半维持着法阵的运转,感受着每一寸光幕的破碎与每一次能量的流失;另一半,则要承受那来自沉陷谷的、无休无止的灵魂尖啸。
那尖啸无孔不入,它绕过法阵的防御,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在耳边回荡,诱惑他放弃,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向他展示黑山寨被血与火吞噬的惨状。他的意志,就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砧,在一次次沉重的敲击下,早已布满了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碎。
地脉灵种的力量几乎被榨干。
那颗曾在他体内温润如玉、生机盎然的灵种,此刻就像一颗被过度燃烧的炭火,表面布满了灼热的裂纹,内部的光芒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它不再是力量的源泉,反而成了一个不断吞噬他生命力的黑洞。阿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力、自己的气血、乃至自己的灵魂,都在被这棵濒临枯竭的灵种疯狂抽取,转化为维持法阵的最后燃料。
胸膛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那不是寻常的火焰,而是灵能反噬的烈焰,正在他的经脉中肆虐。他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一把滚烫的沙子,从气管一路灼烧到肺叶。他的身体早已麻木,只有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在提醒他还活着。
英灵们的信念之光也变得稀薄。
在他的意识深处,那片由英灵信念构筑的星海,此刻也已黯淡无光。那些古老的面容在光芒中若隐若现,带着不甘与决绝。为首的,正是那位将灵种托付给他的先祖。他的身影已经变得半透明,原本威严的面容上写满了疲惫与忧虑。
“孩子……我们的力量……快到极限了……”先祖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飘忽,“地脉的污染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这股邪物……它不仅仅是在攻击法阵,它是在吞噬这片土地的根源!”
阿树想要回应,却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英灵的身影,如同燃尽的灰烬,一点点消散在黑暗中。他们的信念,他们的守护,他们的牺牲……难道最终换来的,还是彻底的毁灭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缓缓淹没了他。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法阵的光幕在他眼中化作了一片摇曳的光斑。他仿佛看到了山寨里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躲在残破的屋舍后,用惊恐而绝望的眼神望着沉陷谷的方向。他看到了木婆、山猫、小石头……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刻着与死亡对峙的凝重。
不……不能放弃……
阿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猛地挺直了几乎要弯曲的脊梁,将双手死死按在身前的地面上。他不再去想能否胜利,不再去计算还有多少力量,他只有一个念头——燃烧!将自己的一切,都燃烧在这最后的守护之中!
“以我之血,祭我之魂!地脉为引,英灵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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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沙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耗尽所有,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那一刻——
那道突如其来的金色光芒,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其出现是如此突兀,其气势又是如此煌煌正大,瞬间吸引了战场上所有生灵的注意!
“不行……快撑不住了……”阿树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他能感觉到,法阵的核心——那连接着地脉的节点,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一旦这个节点崩溃,整个法阵将瞬间瓦解,届时,黑山寨将再无任何屏障。
木婆的情况同样不妙。她站在岩石平台上,身形佝偻,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她手中的木杖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杖头的绿光微弱得如同萤火。她那古老的咒文吟唱得断断续续,每一个音节都耗尽了她巨大的心神。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在法阵崩溃的瞬间,点燃自己的生命之火,用最后的灵魂力量,为山寨的妇孺争取一线生机。
西边基点,阿木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他紧紧抱着那块刻着符文的石头,脸色青紫,嘴唇干裂。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全凭一股守护家园的执念在苦苦支撑。他能感觉到哥哥的绝望,能感受到木婆祭司的悲壮,他不能倒下,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哥哥和木婆祭司将承受更大的压力。
战场上,幸存的守军们已经退到了最后的防线。黑牙拄着断裂的猎刀,半跪在地,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胸口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大口喘着粗气,眼中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石柱的身上插着几根怪物的骨刺,行动迟缓,却依旧像一尊铁塔,挡在族人面前。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蔓延。那猩红双眼中透出的戏谑与残忍,仿佛在宣告着这场抗争的徒劳。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深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东方天际,那被浓云与死煞之气笼罩的夜幕,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缝隙。并非闪电,也并非星辰的陨落,而是一种纯粹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光”。
那是一抹金色。
起初,它只是一丝微弱的金线,细若游丝,却仿佛拥有刺破一切黑暗的锋锐。它出现的一瞬间,战场上所有喧嚣的声音——怪物的嘶吼、战士的呐喊、能量的轰鸣——似乎都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金线所吸引。
紧接着,那金线骤然绽放!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钟的悠远鸣响,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那金线瞬间扩张,化作一道横贯天际的煌煌剑气!它并非实体,却比世间最锋利的神兵利器更加锐利;它并非火焰,却比太阳的核心更加炽热耀眼。
它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志——煌煌正大,凛然不可侵犯。那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破邪”之意,是对一切污秽、阴暗、邪恶存在的绝对否定与审判。金光所过之处,空气中那粘稠如墨的死煞黑气,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冰雪,瞬间被排开、净化、蒸发,露出其下原本被污染的夜空。那感觉,就像一盆清水被倒入了污浊的泥沼,清水所及之处,泥沼迅速沉淀、澄清。
“那……那是什么?!”一名年轻的林岩战士失神地望着天空,手中的木矛都差点掉落。
岩鹰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眸子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能感觉到,那道金光中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那不是自然之力,不是地脉之力,更不是死煞之力。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力量,一种仿佛代表着“秩序”与“天理”本身的力量。
木婆即将完成的生命献祭咒文,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她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道横空出世的金色剑气,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如此纯粹锋锐的‘破邪’意志……绝非山林之力……这是……人道皇朝的气运金光?!不,不对……皇朝气运虽正,却带着人间烟火气与帝王威严,远没有这般超然物外、斩断因果的锋芒……这……这是更古老的东西……是……是传说中的……”
她不敢再说下去,那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超出了她一生的见闻。
阿树也愣住了。在法阵即将崩溃的瞬间,这道金光的出现,如同在溺水者面前投下的一根救命稻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金光中蕴含的意志,与他胸口的“地脉灵种”截然不同。灵种之力是生机,是成长,是厚德载物;而这道金光,是审判,是斩断,是锐意进取。但两者在“守护”这个层面上,似乎又有一种微妙的共鸣。他甚至觉得,这股力量给他一种极其遥远的熟悉感,仿佛在某个被遗忘的梦境中,曾经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在所有人惊愕、震撼、疑惑的目光中,那道煌煌如天罚的金色剑气,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可挑剔的、充满了数学般精确美感的弧线。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死煞之力的阻挠,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冷漠,如同神明随手掷出的一根标枪,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沉陷谷那翻涌着浓稠黑气的坑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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