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刚把沉重的预制板小心翼翼放下,脚跟还没站稳——
“磨洋工呢?!!”一声炸雷般的怒骂如同鞭子般抽了过来!
工头王金发腆着那口油光水滑的啤酒肚,像座移动的肉山般晃悠过来。脖子上的金链子随着他气急败坏的动作晃荡着,反射着刺眼的光。脚下那双擦得锃亮的尖头皮鞋,踩在泥泞的地面上,显得格格不入,鞋尖几乎要戳到工人们沾满泥浆的裤腿。
“今天干不完!全体扣钱!一个子儿都别想跑!”王金发唾沫横飞,绿豆小眼里闪烁着刻薄和贪婪的光,手指几乎戳到鲁智深的鼻尖,“尤其是你!鲁大壮!别以为有把子傻力气就能偷懒!”
鲁智深呼吸骤然粗重!胸腔里一股暴戾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前世在东京大相国寺的菜园子,郑屠那等泼皮无赖,早被他三拳两脚打得见了阎王!但现在……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两道凌厉的棱线,硬生生将那股沸腾的杀气压回丹田!他只是沉默地重新弯下腰,将沉重的木杠再次架上自己宽阔的肩膀。起身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老马那两条抖得像风中枯叶的腿,心头猛地一抽!
上午十点,太阳的威力达到顶峰。鲁智深走到搅拌站旁,拧开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和漂白粉气息的黄褐色水流“哗”地冲了出来。他仰起头,张开嘴,任由那带着怪味的水流冲刷着干得冒烟的喉咙。水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流淌,滚过汗津津的脖颈,在结实的胸膛上冲刷出一道湿痕,将深蓝色的工装洇染得更深。恍惚间,这带着铁锈味的水流,仿佛变成了前世桃花山下那条清澈见底、甘甜凛冽的溪涧之水……那时,他还能就着溪水,痛饮一葫芦滚烫的烧刀子……
“鲁哥!鲁哥!出事了——!!!”
小四川那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猛地撕裂了工地的喧嚣!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头上的黄色安全帽歪戴着,几乎要掉下来。
三号楼!深基坑!塌方了!
鲁智深赶到时,基坑边缘已经围满了人。惊恐的叫喊、混乱的推搡、绝望的哭嚎搅成一锅沸粥!他拨开慌乱的人群,像一艘破开惊涛骇浪的巨舰,挤到最前面!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基坑一侧的土壁发生了大面积塌陷!大量的泥土、碎石和建筑垃圾如同泥石流般倾泻而下!而在那堆狰狞的废墟边缘,只露出一个沾满泥土、脸色已经憋成酱紫色、双眼圆睁却布满血丝的头颅!
是老马!他被活埋了!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都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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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震得周围人耳膜嗡嗡作响!人群下意识地一静!
就在这死寂的瞬间!鲁智深动了!
他像一头扑向猎物的猛虎!纵身跃下近三米深的基坑!双脚重重砸在松软的泥土上,溅起一片泥浆!没有丝毫犹豫!他双膝微曲,腰背弓起,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铲,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插进那堆刚刚塌陷、还带着湿冷气息的泥土之中!
“噗嗤!”
指甲瞬间翻盖!鲜血混合着泥浆从指缝中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臂肌肉如同虬龙般贲张隆起!青筋根根暴突!带着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足以撼动山岳的蛮荒巨力!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向外刨挖!
泥土!碎石!断裂的木方!扭曲的钢筋!在他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掀开、甩飞!速度之快!力量之猛!简直不像人类!更像一台开足了马力的、狂暴的挖掘机!
“哗啦——!”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土石松动声!老马的上半身终于被硬生生从死亡边缘拽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混杂着泥土、血水和劫后余生的泪水!
围在坑边的所有工人!包括闻讯赶来的王金发和他的打手!全都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看着坑底那个浑身泥浆、双手鲜血淋漓、却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午饭时间。鲁智深独自一人坐在一堆冰冷的钢筋上。他摊开血肉模糊、指甲外翻的双手,掌心朝上。午后的阳光毒辣地照射着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他摸出早上剩下的半个冷馒头,面无表情地啃着。馒头渣混着汗水和血水,味道咸涩而苦涩。
老马被工友们七手八脚抬去了简陋的工地医务室。小四川凑过来,递给他半包榨菜,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后怕:“鲁哥……你刚才……你那手……”
“运气好。”鲁智深打断他,声音沙哑。他撕开榨菜包,咸得发齁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远处,王金发正和监理站在一起,两人对着图纸指指点点,叼着烟卷,不时爆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大笑,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救援,不过是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鲁智深捏紧了手中那个空瘪的矿泉水瓶。劣质的塑料在他巨大的掌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瞬间被捏成了一团扭曲的废塑料!
下午的活计,如同地狱的酷刑,变本加厉。浇筑混凝土的工人们如同搬运食物的工蚁,在密布如林的钢筋骨架间艰难穿梭。鲁智深推着一辆满载砂浆的独轮车,沉重的胶皮轮胎碾过临时铺设的、吱呀作响的薄木板时,那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他的腰背传来一阵阵酸胀的刺痛——这是前世那个力能扛鼎的花和尚,从未体验过的、属于凡人的疲惫。
傍晚六点,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本该是收工的时间,王金发却拿着电喇叭,腆着肚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赶工!今晚必须把这块板浇完!谁他妈敢走!这个月工资别想要了!”
工棚里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抱怨和愤怒的低语如同潮水般涌动!有人小声咒骂着,有人疲惫地揉着酸痛的腰背——他们已经连续高强度劳作了超过十四个小时!
鲁智深抹了一把脸,汗水混合着水泥灰,在他脸上糊成一片灰暗的泥壳。他抬起头,望向那片被钢筋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一弯惨白的下弦月,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爬上了高耸入云的塔吊顶端,像一枚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硬币,冷冷地俯瞰着这片人间炼狱。
晚上九点,最后一车粘稠的混凝土终于被倾泻进钢筋网格里。鲁智深站在十八层高的、尚未封顶的楼板边缘。夜风带着高空特有的凛冽,呼啸着灌进他敞开的领口,吹得他湿透的工装猎猎作响!脚下,是万家灯火织就的璀璨星河,车流如同发光的河流在城市的脉络中奔涌。远处,城东派出所那熟悉的红蓝警灯在夜色中规律地闪烁,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恍惚间,这灯火辉煌的现代都市,竟与前世东京大相国寺菜园子那俯瞰半个东京城的景象重叠……那时,他也能看到满城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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