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作战指挥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墙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下方一张张神情严肃、眉头紧锁的脸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因、熬夜后的汗味,以及一股无形的、如同绷紧弓弦般的凝重气息。投影屏幕上,一张复杂的“金鼎金融大厦”结构图被反复放大、标注,红蓝箭头交错,如同战场沙盘。
“这次年度反恐演习,代号‘利剑’,模拟的是高层建筑极端人质劫持事件!”特警队长高强,一个身材精悍如猎豹、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声音低沉而有力,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响,震得桌上的水杯微微晃动,“目标:金鼎大厦顶层会议室!30层!高度128米!‘恐怖分子’挟持人质,持有爆炸物!我们的核心难点——快速突入!”
他猛地指向屏幕上一个用鲜红圆圈标注的区域——大厦顶层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
“常规索降!速度太慢!目标暴露时间长!风险极大!空中突袭!受限于城市空域管制和建筑结构!难以实施!我们需要一支突击组!从楼顶!以最快速度!无声!精准!突入目标区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特警精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突击组!是这次演习成败的关键!索降!必须快!准!稳!容不得半点差错!!”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特警队员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神里充满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128米高空!玻璃幕墙!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高强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一个空位上,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焦躁:“原定索降主攻手!老李!上周训练……脚踝严重扭伤!至少休养三个月!!”他猛地一拍桌子!“砰!”一声巨响!“现在!谁来顶上?!谁有把握在128米高空!顶着强风!精准控制索降速度!完成这次‘不可能的任务’?!!”
死寂!更深的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指挥中心!队员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有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有人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128米!不是12米!不是28米!是128米!相当于40层楼!光是想象一下悬在那种高度,脚下是蚂蚁般的车流和人群,就足以让普通人腿软!更别提还要在高速下降中精确控制姿态、避开障碍、破窗突入!这需要怎样的心理素质和技术功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极其突兀、极其清脆、带着某种节奏感的咀嚼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猛地打破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转向指挥室最角落!那个光线昏暗、靠近饮水机的休息区!
只见鲁智深!那个穿着深蓝色辅警制服、剃着发青光头的魁梧汉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塑料椅子上!他手里捧着一包超大号的、印着“香辣脆”字样的薯片!正旁若无人地、津津有味地、一片接一片地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囊囊!咀嚼得那叫一个投入!那叫一个香脆!薯片碎裂的“咔嚓”声!在落针可闻的指挥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格外……不合时宜!
高强的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鲁……智深……同志!你……你在干什么?!”
鲁智深闻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亮晶晶的薯片碎屑!他茫然地眨了眨铜铃般的大眼睛,看了看高强那张黑如锅底的脸,又看了看周围无数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含义复杂的目光!他咽下嘴里的薯片,憨厚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洪亮,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
“吃……吃薯片啊!高队!您……您也来点?洒家……我这还有一包番茄味的!”
“噗嗤——!”角落里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嗤笑!随即又赶紧捂住嘴!
高强的脸色由黑转红,又由红转青!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薯片袋子扣在鲁智深光头上的冲动!他盯着鲁智深那张写满无辜和……一丝“吃饱了没事干”表情的脸!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焦灼的脑海!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跨到鲁智深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鲁智深脸上!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病急乱投医的试探:
“鲁师傅!你……玩过速降吗?!高空!索降!那种!”
鲁智深愣了一下,挠了挠他那颗在幽蓝屏幕光下泛着微光的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追忆,随即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速降?洒家……我小时候……在五台山清凉寺后山……爬过悬崖……那悬崖……也挺高的……算……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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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高强猛地一声暴喝!如同炸雷!震得整个指挥室嗡嗡作响!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光芒!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把抓住鲁智深的胳膊!力道之大!差点把鲁智深从椅子上提溜起来!“就你了!鲁智深!演习突击组!主攻手!你上——!!!”
…………
演习日。金鼎金融大厦。
烈日当空!炙烤着钢筋水泥的丛林!空气中弥漫着柏油融化的焦糊味、汽车尾气的刺鼻味、以及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大厦周围!警灯闪烁!红蓝光芒交织!刺耳的警笛声此起彼伏!警戒线外!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无数双眼睛充满好奇和紧张!仰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30层楼顶!劲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空气稀薄而凛冽!带着高空特有的寒意!脚下的水泥地面仿佛在微微晃动!低头望去!街道如同纵横交错的棋盘!车辆如同缓慢爬行的甲虫!人群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鲁智深蹲在楼顶边缘!那颗标志性的光头在刺眼的阳光下闪闪发亮!如同一个巨大的灯泡!他眯着眼睛!探头往下看了一眼!古铜色的脸庞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套明显不合身、勒得他胸口发闷的黑色特警作战服!感觉……有点透不过气!
“鲁师傅!装备!”后勤警员小跑过来!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他递过来一套沉重的速降装备——带有自动缓降器的专业绳索、D型锁、安全扣!还有一面沉重、厚实、边缘包裹着合金的黑色防暴盾牌!
鲁智深接过绳索!入手冰凉沉重!他笨拙地摆弄着那些复杂的卡扣!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玩意儿……比五台山悬崖上那根磨得发亮的麻绳……复杂太多了!他看着那面沉甸甸、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防暴盾牌!又探头看了看脚下那如同镜面般光滑、反射着刺眼阳光的巨大玻璃幕墙!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荒诞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那颗不按常理出牌的光头里!疯狂滋生!
他猛地抬起头!铜铃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狂野的光芒!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防暴盾牌!又用粗糙的手指!试探性地摸了摸玻璃幕墙那冰冷、光滑的表面!嘴角!缓缓向上咧开一个……充满冒险精神和……一丝孩子气的狡黠笑容!
“高队!”鲁智深突然开口!声音洪亮!盖过了呼啸的风声!
“嗯?”高强正紧张地检查着其他队员的装备!闻声回头!
“这玩意儿……”鲁智深拍了拍手中那面沉重的防暴盾牌!发出“砰砰”的闷响!脸上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能……能当滑板用不?!”
“滑……滑板?!”高强一愣!随即脸色剧变!如同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他失声惊呼!“鲁智深!你疯了?!这是防暴盾!是装备!不是玩具!更不是极限运动道具!你想干什么?!!”
“洒家……试试手感!”鲁智深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一丝即将恶作剧得逞的顽皮!他不再理会高强那惊恐万状的表情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神!猛地弯腰!将那面沉重的防暴盾牌!如同放置滑板般!稳稳地架在了楼顶边缘那凸起的、用于排水的金属槽沿上!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目光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冲锋的骑士!单脚!稳稳地踏上了盾牌的中心位置!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摆出了一个极其标准、却又充满违和感的……滑板预备姿势!!
“鲁智深——!!住手——!!!”高强的嘶吼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他一个箭步冲上前!试图阻止!
然而!太迟了!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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