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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苏醒后的第一句话（第1页）

中西医结合的救治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一道裂缝，让希望的微光得以透入。随后的几天，治疗持续进行。顾晏舟每天都会在陈老的远程指导下，为苏晚行针渡气，虽然每次结束后都近乎虚脱，但看到苏晚的生命指标一天天稳定向好，他甘之如饴。

“回阳救逆汤”也每日按时鼻饲，霸道药力在她体内持续发挥着作用，涤荡着残余的毒素，温养着受损的经络。

苏晚不再仅仅是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沉睡者，她似乎真正进入了深度修复的睡眠状态。有时，她的睫毛会轻微颤动，指尖会无意识地蜷缩，甚至有一次，在顾晏舟低声诉说他们第一次去巴黎的情景时，她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足以照亮顾晏舟整个世界。他守候得更加精心，诉说也变得更加频繁，仿佛要将积攒了一生的情话，都在她耳边说完。

第七天的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IcU的窗户，给房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顾晏舟刚刚结束一次行针，正用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苏晚的额头和脸颊。

他一边擦拭，一边低声说着话，声音因为连日的疲惫和倾诉而有些沙哑：

“晚晚，今天外面的晚霞很美，像你设计的那条‘流霞’裙的颜色……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看一次巴黎的日落，就我们两个人……”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注意到，被他握在掌心、正在擦拭的那只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勾动了一下。

顾晏舟的话语顿住了。他猛地低头，目光死死盯住苏晚的手。

不是错觉！

那纤细的、带着凉意的手指，又动了一下，这一次，更加清晰！甚至反过来，轻轻勾住了他的小指！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顾晏舟！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屏住呼吸，目光急切地移向苏晚的脸。

在她苍白的眼睑下，眼球在快速地转动着，仿佛在努力挣脱某种束缚。

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开始剧烈地颤抖，然后，在顾晏舟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缓缓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细缝。

起初，那眼神是涣散的、茫然的，没有焦点。她似乎不适应光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顾晏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过了几秒钟，仿佛积蓄了更多的力量，苏晚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虽然依旧虚弱，却有了焦点，缓缓地、有些迟钝地，移到了顾晏舟布满血丝、写满了紧张与期盼的脸上。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顾晏舟能看到她清澈瞳孔中自己狼狈而激动的倒影。

苏晚的嘴唇极其干涩，她尝试着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顾晏舟立刻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晚晚，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他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拂过耳廓，然后，听到了那如同天籁般，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几个字：

“晏舟……你……好吵啊……”

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和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顾晏舟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预想过无数种她醒来后可能说的话——叫他的名字，问他在哪里，甚至可能因为疼痛而哭泣……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句。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狂喜与酸楚！

她会嫌弃他吵了！这说明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她记得他！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巨大的情绪冲击让这个向来冷硬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将脸埋在她颈窝旁的枕头里，肩膀因为压抑的哽咽而微微耸动。

“好……我不吵……我不吵你了……”他语无伦次地回应着，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苏晚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微微颤抖的黑发，感受着他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枕畔，那嫌弃的眼神渐渐软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心疼。她努力地想抬起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却因为虚弱而无法做到，只能极轻地，再次勾了勾他的手指。

苏醒后的第一句话，不是情意绵绵的告白，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一句带着嗔怪的抱怨。

却比世间任何情话，都更让顾晏舟觉得，他的世界，终于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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