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点少年人的样子。”周琦悠悠感慨道。
云散月明谁点缀
此处草场极是丰茂,草长得几乎有半人之高,时不时可见一二牧人赶着牛羊从牧草中穿行而过。地上的羊群三三两两,洁白无瑕,简直让人分不清到底它们是地上的云朵,还是云朵是天上的牛羊。
轩辕冕此刻却没有这般的诗情画意,他纵马狂奔,一双凤眼眨都不眨,在如此广袤的天地中搜寻一个本不可能再现的身影。
忽而他拉住马缰,直直顿住。
远处有一草丘,正被斜照残阳晕染成一片橙红的赤色,数十只羔羊或跑或跳,或趴或伏,若不仔细留意,根本无法察觉那片云彩中的一抹青色。
那抹青色几乎要隐没在萋萋芳草中,而他也险些就这么策马而去,直至斜阳之外。
只是一个闪念,他们就险些错过;就如同当年的一个闪念,他在一个渡头捡了一张帖子,才有了后来那许多的起起落落……
秦佩曲肱仰卧,双目无神地看着天际的流云,嘴角微微下垂,不知是在怀缅,还是在惆怅。
轩辕冕张口想唤他,却发现竟不能言语,只好愣在原地,任凭胸前衣襟沾上点点泪迹。
秦佩离去时,他不曾流泪;得知秦佩死讯时,他不曾流泪;担忧秦佩假死只为了断时,他亦不曾流泪。
可如今,他虽只是远远地看着,却禁不住泪流满面。
此处罕有生人,轩辕冕那匹御马又极是霸道地打了个响鼻,引得羊群一阵骚动,纷纷“咩咩”地叫了起来。
秦佩被从思绪里打乱,一抬头便见当朝太子满面是泪地站在眼前。
“你哭什么?”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不是“臣参见陛下”,亦不是“隐兮,你终是来了”,更不是“别来无恙,近来可好?”
轩辕冕没来由地又有点想笑,他为他伤透心腑、断尽柔肠,再见之时,他竟还问自己为何垂泪,为谁涕泣……
他跃下马,一步步向他走去,秦佩依旧愣愣地看着他,眼中却慢慢有了情绪。
不可置信,欣喜若狂,心酸苦楚……
轩辕冕再无法自抑,将他拥入怀中,“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朕?”
“你登基了?”秦佩低声问。
轩辕冕简直快被气笑了,忍不住就近咬了他颈项一口,“你说呢?”
秦佩“嘶”了一声后便恍然大悟,“也是,那日在太庙内确实宣读过圣旨。”
轩辕冕决定再不与他说那些风花雪月,别后情状,开门见山道,“跟我回去。”
秦佩蹙眉,摇了摇头,“现下怕是不行。”
“为何?”轩辕冕与他对视,“难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诓骗朕,说你对朕无意?还是说你我身份有别,还是说你乃罪臣之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秦佩沉默半晌,缓缓道,“我对你之心,你是知道的,这个自不用说;如今京城诸人应都以为我死了罢?回去找个远离人烟的地方隐居起来,这倒也不是问题。至于先父之事……也算是恩怨两清,你若不介怀,我自然也不会在意,只是我日后当对你更好些,权当代父偿罪。”
轩辕冕云里雾里,“你既已想通,那为何不回去。”
秦佩很是为难,“我原先是想,解决过突厥事,若是还有命,便跟着恨狐他们回去,谁料竟被一老者所救。此人武功卓绝,人品超逸,只是他是先父仇人,要我在此牧羊为先父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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