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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1页）

他面色并不是很好看，头上的呆毛也垂下来，周冲打起精神，用愉悦的语气喊他：&ldo;儿砸！&rdo;他等着周自恒跟明玥一样，高兴唤他。

周自恒未曾答话，只抬起头，久久地看了周冲一眼，便又低下头去。

&ldo;爸爸先带你回家放东西，晚上咱们俩出去吃，吃你爱吃的，过两天，你挑个地方，爸爸带你出去玩……&rdo;周冲像是没有感受到儿子的冷淡，自顾自地说着，可车厢里的沉闷还是压制不住。

下过雨，地面cháo湿，水珠打着旋从树叶上滚落。

下了车，周自恒就听见明家传来笑声，明玥甜甜地说这些什么，明岱川和江双鲤都被哄笑。

周冲替他拿着书包，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瓜，边走边道：&ldo;看小月亮这模样，考试应该发挥地不错。&rdo;他又得意地笑了一下，&ldo;不过啊，我儿子才最棒，我周冲的儿子，脑袋瓜随我，小祖宗，你说……&rdo;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路，被周自恒在此刻打断。

周自恒仰着头看着他，眉眼像是在雨水里浸过，有点冰寒，眸色深沉。

他说：&ldo;我交了白卷。&rdo;

偌大的客厅，在这一刻，死寂一般的安静，屋檐落下一滴雨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周冲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喉头只剩下了囫囵的响动。

&ldo;你再说一遍。&rdo;周冲稳住心神。

&ldo;我交了白卷。&rdo;周自恒依旧看着他，重复。

&ldo;啪‐‐&rdo;周冲手上拿着的书包坠落在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照she出人影，周冲看见自己的身子甚至在晃动。

但周自恒一动不动，他站得笔直，像一棵翠竹，任由雨打风吹，咬定青山不放。

&ldo;为什么要交白卷！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rdo;周冲用最后的耐心在询问。

&ldo;我想交，就交了。&rdo;周自恒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ldo;反正，你儿子的考试，你也不在意，不是吗？&rdo;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解释，让周冲出离愤怒：&ldo;我怎么会不在意！我怎么不在意！我他妈比谁都在意！&rdo;他深吸一口气，&ldo;周自恒，你才几岁！你出息了是不是！你连学都不想上了是不是！老子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你能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吗？你就用白卷来报答我！&rdo;

周自恒没有反驳，静静地看着周冲，只是手指慢慢蜷缩，攥成拳头。

这样的沉默让周冲气愤升到顶点，几个月来的心力交瘁，几个月来的勾心斗角，让他的怒气在这一瞬间叠加爆发出来，他握着周自恒消瘦的双肩，质问：&ldo;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好好念书，希望你考上大学，我都给你计划好了，你要念最好的中学，最好的高中，等到长大了，我送你去念最好的大学，你到哪里读书，我就把公司开到哪里。老子现在有钱，就是老子没钱，砸锅卖铁都要供你上学！&rdo;

&ldo;我当年是没有机会念书，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那些能去读书的孩子！你知不知道，爸爸没有文化，在社会上混有多难，我刚开公司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准了我没学问，下套子给我钻，我他妈赔了不知道多少钱，也不知道陪了多少罪，才走到今天！&rdo;

&ldo;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好好念书，你呢！&rdo;周自恒被他大力椅，他几乎是在嘶吼，&ldo;你他妈交白卷！交白卷！你这是害了谁，你是在害你自己！你效毕业就不想念书，好啊，你跟我一样啊，去山里挖菜根，去河里捞鱼，去修水坝，挖矿，你去工地上搬砖养活你自己啊！你说我不在意你，我哪点不在意你，我把你养大，巴心巴肝为你，我哪样不给你用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不给你留着！&rdo;

他吼完，双膝都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他握着周自恒的肩膀，眼睛红红地看着周自恒，声音沙哑：&ldo;我周冲锦衣玉食把你养大，怎么最后，养了你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儿子！&rdo;

&ldo;那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rdo;周自恒直视他，两个月以来的不安和猜忌让他口不择言，&ldo;你有小老婆，你天天晚上陪着她们，你去找她们啊！让她们给你生一个合你心意的儿子，你让她们儿子上最好的中学，上最好的高中，念最好的大学，你去找啊！我是不知好歹，那你就该扔了我，重新养一个知好歹的儿子！&rdo;

周自恒咬着唇，被他牙齿咬出血来，这样的疼痛没有让他留出眼泪，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冲。

周冲忍不住高高扬起手，但在儿子布满愤怒的眼神中，终归没有打下去，无力地垂落下来。

这一巴掌，高高扬起，轻轻放下，但却让周自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被周冲打过，周冲刚才，是真心要给他一巴掌的。

这样的认知让周自恒的心一点点裂开，然后碎成了粉末。他最崇拜最依赖的一个人，也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喜欢他。

周自恒用力推开周冲，深深看了他几眼，转身逃上了楼，他把房门紧紧锁上，企图在堡垒里，一个人舔舐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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