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小心翼翼,细致又认真,只是怕她被冻着而已,但她其实够暖和,三分钟的舞蹈甚至让她冒出了一点点汗,脸颊还是绯红的颜色。
周自恒与她形成鲜明对比。
他站在雪地良久,没有打伞,头上顶的雪花被他抖落一些,但小片冰屑依旧顽固地藏进他的发里,又被融化成水珠。
明玥踮起脚,替他把睫毛上的雪花摘去。
他并不知道闭眼,直愣愣看着她,满足又得意地傻笑。
&ldo;都不冷吗?&rdo;明玥开口,声音糯糯,带了一点撒娇和不满,替他把围巾摘下来,抖落冰晶后又替他围上。
&ldo;不冷。&rdo;周自恒回答飞快,又补充,&ldo;看到你就不冷了。&rdo;
这大概是情人间都会有的甜蜜话,但明玥却依旧觉得甜到心坎,踮脚亲在他脸上。
周自恒撑开明玥的伞,把她护在臂弯里,朝考场外走去。
这一把伞很大,能完完全全盖住两个人,但他身量颀长,弯下腰配合她的身高。
&ldo;今天学校没有放假。&rdo;明玥被他握住手。
&ldo;我请了假。&rdo;周自恒干脆利落。
&ldo;没有飞机票了。&rdo;明玥又道。
这一回,周自恒并不能慡快回答出,最后在明玥雾蒙蒙的眼睛注视下,老老实实交代。
他的脸上因为经了冰寒有些苍白,显得五官像是雕琢在了玉上,一勾一画都极其细致,但他的眼眸依旧深黑透亮,斜飞的浓眉似乎坚毅不可摧。
他穿了一身黑色,漫天风雪也并不能让他退缩。
明玥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经历一夜,从南城赶来。
&ldo;值得吗?&rdo;明玥喃喃。
她把头靠在他胸口,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也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ldo;值得!&rdo;周自恒斩钉截铁。
他捧着明玥的脸,想了许久,忽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头上一撮硬发竖起:&ldo;为了我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做什么都值得!&rdo;
他可以骄傲如同日月,也可以温柔像是繁星。
京城还下着雪,但这一把黑伞下,好似一瞬间,糙长莺飞,柳条抽芽,无尽明媚的色彩蔓延。
第70章瞿塘滟滪堆(一)
高三就像是一场严苛而单调的修行。试卷资料堆积成山,用掉的笔芯挤满几个箩筐,糙稿纸密密麻麻地写满算式。时间轴就在沙沙的写字声音里一往无前地往前推进,最后的倒计时终于来临。
成老师在黑板一侧写上的对联没有被擦掉,每一次模考到来前或者到来后,都会有人默念:&ldo;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rdo;这大概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和心理上的暗示,但明显很是有用。
对联上方,是一个用红色粉笔写好的倒计时数字。
五月三十一日的上午,这一个倒计时数字变成了&ldo;7&rdo;,最后只剩下七天。
整间教室被一片纯金色的阳光笼罩,黑板上的粉笔字也像是镶嵌上了一层金边,所有人都能听到来自心里的&ldo;卡拉卡拉&rdo;计时声。
全市第三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在这一天公布。
孟芃芃依旧稳居理科全市第一,周自恒排在年级第二,全市第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也是周自恒拿到的最好的成绩。
对得起他的汗水和辛劳。
明玥很高兴,好像拿到这成绩的是她一样,整个清晨都在傻笑的状态,时不时就会拿着书本挡着脸。
语文课上,武老师下发语文答卷,在讲解完要点之后,武老师站在讲台上,很慢很慢地看过每一个学生的脸庞。他有一双经历世事沧桑的眼睛,年过花甲,眼睛有一点浑浊,但瞳孔依旧精明铮亮。
&ldo;这也许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语文课了。&rdo;武老师撑着木质讲桌,手指摩挲了一下桌子的表面,他从教几十年,在三尺讲台上迎接寒来暑往,看过春夏秋冬,送走了一级又一级的学生。
教室里非常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抬起头,望着这个倔老头。倒计时最后几天里,他们将自主复习,老师并不会干预他们的计划。
&ldo;也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节语文课了。&rdo;武老师笑了笑,皱纹在眼角和嘴角浮现,&ldo;教完你们,我就会正式退休了。所以我很珍惜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但是没有人能够留住时间,我也老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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