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居的晨雾还没散,吴邪就被院门外的争执声吵醒。他趿着拖鞋推开门,看见胖子正叉着腰跟个挑货郎对峙,挑货郎的扁担一头挂着个藤筐,里面装着些旧铜器,另一头则捆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不知道装着什么。
“我说你这老小子,怎么回事?”胖子嗓门洪亮,震得晨露从树叶上往下掉,“陈老爷子让你送的东西,你倒好,磨磨蹭蹭到现在,还想坐地起价?”
挑货郎是个精瘦的中年人,脸涨得通红:“不是我要加价,是这东西太沉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这一麻袋,压得我扁担都弯了,多要五十块还不行?”
吴邪走过去,刚要开口,就听见藤筐里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脆响。他弯腰掀开盖在藤筐上的布,里面躺着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看样式像是战国时期的编钟碎片,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
“这是……”吴邪的指尖在碎片上碰了碰,冰凉的触感里混着股熟悉的土腥气。
“陈老爷子让送的,说是给你‘添点东西’。”挑货郎见吴邪出面,语气软了些,伸手拍了拍旁边的麻袋,“这里面是另一份,更沉。”
胖子哼了一声,上去拎麻袋的绳子,脸瞬间憋得通红:“我靠,这里面装的是石头?”
吴邪示意挑货郎解开麻袋。绳子松开的刹那,一股浓重的硝烟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麻袋里装的竟是十几根长短不一的雷管,外面裹着油纸,引线处还用红漆做了标记,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威力比普通雷管大得多。
“他想干什么?”胖子的声音沉了下来,把麻袋往旁边踢了踢,“这老东西,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玩雷管?”
吴邪没说话,捡起一根雷管放在手里掂了掂。雷管的重量比他想象中轻,外壳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陈皮阿四惯用的手法——当年在长沙倒斗时,陈皮就总爱用这种刻了纹的雷管,说能精准控制爆破范围。
“货送到了,钱呢?”挑货郎搓着手,眼睛瞟着吴邪手里的雷管,显然也知道这东西的危险。
吴邪从兜里掏出钱递过去,额外多给了五十:“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挑货郎接过钱,扛起空扁担一溜烟跑了,像是多待一秒就要炸了似的。
胖子把编钟碎片往屋里搬,嘴里嘟囔着:“这老陈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送青铜器就算了,还送雷管,他想炸了吴山居不成?”
“他想炸的不是吴山居。”吴邪把雷管放回麻袋,扎紧袋口,“你看这些编钟碎片。”
胖子凑过来,拿起一块碎片对着光看:“这不就是普通的老铜片子吗?还能看出花来?”
“你看边缘。”吴邪用指甲刮了刮碎片的断面,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这不是青铜,是白铜,里面掺了锡和镍,战国时期根本炼不出这种成色。还有这锈迹,看着厚,其实一刮就掉,是用酸液泡出来的假锈。”
胖子愣了愣:“假的?那他费这劲送假货干什么?”
“因为重点不是编钟。”吴邪指了指装雷管的麻袋,“他是想借这些‘假货’,把雷管送进来。你再想想,昨天他提到了什么?”
“青铜门……”胖子的声音顿住,“他想炸青铜门?”
“不一定是炸门。”吴邪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影,“青铜门后有什么,谁也说不准,但他手里肯定有能打开门的东西。这些雷管,恐怕是用来对付门后的‘东西’的。”
正说着,院门外又传来拐杖敲地的声音,笃、笃、笃,节奏缓慢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陈皮阿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戴斗笠,左眼的黑布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右眼浑浊却透着精光。“吴小三爷,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吴邪侧身让他进来,“陈老爷子倒是费心了,还特意弄了些‘古董’做幌子。”
陈皮笑了笑,笑声像漏风的风箱:“不弄点幌子,怎么能过得了那些人的眼?”他径直走到堂屋中央,拐杖往地上一顿,“那些雷管,你试过了?”
“不敢试。”吴邪给他倒了杯茶,“老爷子的手艺,我信得过,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要往哪用。”
陈皮没接茶杯,而是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往桌上一铺——那是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长白山的一处山谷,旁边标着几个小字:“密道入口,距青铜门三里。”
“十年前,我在那山谷里找到条密道,能通到青铜门后的夹层。”陈皮的手指在地图上敲了敲,“里面有东西在守着,是活的,刀枪不入,子弹打上去跟挠痒似的。”
胖子在旁边插嘴:“所以你就想用药雷管炸它?”
“不止。”陈皮的右眼扫过吴邪,“那东西怕火,尤其是掺了磷的火焰。这些雷管里,我加了白磷,一炸就能燃起大火,烧三天三夜都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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