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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2页）

但我早已无惧，便如此前行吧，到我想去的地方，不问因果，不问凶吉。

一时之间，心中极静，夜色如尘埃般落尽。

王皇后并没有怠慢了我，至少表面上如此。

内侍监将我领到偏殿的一座小院，这是宫中清幽的居所之一。苍筠静锁，薄薄白雪，似笼寒烟。室中桌案皆由沉香木制成，沉厚温润。疏影横斜，满室光影瑟瑟。

但我深知，无论怎样的厚待，毕竟是寄人篱下，不可行错半着、踏错一步，更不可坐困愁城。

思即，我连随身的包袱也未放下，便对一旁的内侍监说道：&ldo;我想先去觐见皇后。&rdo;

&ldo;姑娘随我来。&rdo;内侍监稍愣，而后便转身在前领路。

行不多时，便来到皇后殿，我恭敬地跪在殿外，请内侍前去通报。

跪了许久，双腿微麻，这才听见内侍的叫唤：&ldo;传武才人觐见。&rdo;

武才人？这王皇后是存心令我难堪，让我切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么？我在心中冷笑，立即明白了许多。我徐徐起身，轻整了下衣袍，向殿内走去。

入了殿，我立时跪伏于地，行参拜大礼：&ldo;奴婢武媚娘，参见皇后娘娘。&rdo;

生恨

王皇后的声调十分平静：&ldo;不必多礼，平身，赐坐。&rdo;

&ldo;奴婢不敢。&rdo;我依然垂首跪伏着，不动分毫。

&ldo;你如今已有身孕，这般大礼，可折杀我了。&rdo;王皇后竟亲自上前搀起我，她眉目平和，笑颜温柔，令人顿生亲近之感，&ldo;我方才有事，所以来迟，累媚娘受苦，可总算没有辜负陛下所托。&rdo;

没有辜负陛下所托？是李治命她迎我入宫的么？心念一转，我故做怯意，微推拒着，仍是不敢起身。她既早知我有身孕，若真是有心要护我周全，方才为何会任我在殿外跪得双腿发麻？很多事，绝不能说出口，只能彼此心照不宣。

&ldo;媚娘果然是天生丽质，虽已年近三十，却是风韵不减。&rdo;王皇后侧头细细打量着我，她瞥了眼我微隆的腹部，温言开口，&ldo;我命人送去的那些衣物，可和你心意？&rdo;

&ldo;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奴婢铭感于心。&rdo;我低垂着头，轻声回道。王皇后面上虽温和，眼中却扫过一抹鄙夷。我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定是认为，我比李治年长，色衰则爱弛，依我的容貌与年纪，在美女如云的宫里恐怕也没有多少受宠的日子了。

王皇后接过宫女递过的茶盅，不疾不徐道：&ldo;媚娘，我听闻，先帝在世之时，你曾在旁侍候过？&rdo;

&ldo;回皇后娘娘，是的，奴婢曾是先帝的才人，而后被贬为御前侍女。&rdo;我垂首，直言答道。

&ldo;哦？&rdo;王皇后持着茶盅的手微一顿，显然略感诧异。

想来她原以为我定会对那一段历史遮掩搪塞、避而不谈，不料我却直言不讳、大方痛快地认了。如此一来，她必定以为我是个毫无城府之人，话怎么套，我便怎么说。她将茶盅放在案上，瞥了我一眼，眼中的警戒已散去不少。

&ldo;你既侍侯过先帝，定是知晓宫中的习例，先帝的妃嫔‐‐&rdo;王皇后稍停，她微着侧头，察看我的脸色，我立即垂下头，做出一副惶恐地模样，她似觉满意，便换了话题，&ldo;恩，你可知，是陛下命我迎你进宫的？&rdo;

&ldo;不，奴婢不知……&rdo;我仍是恐惧地答道，在这一瞬，我已明白王皇后此话背后所隐藏的意思，略微思索，便转口道，&ldo;先帝在世之时，奴婢曾与陛下有过几面之缘……&rdo;

&ldo;恩？你们是如何相见的？&rdo;王皇后眼皮一跳，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ldo;先，先帝在世时，曾为风疾所扰，多数时都静躺榻上，奴婢随侍在旁，陛下那时仍是太子，他进宫晋谒，奴，奴婢便奉命做些日常的记录，这才与陛下有了接触……&rdo;我的头垂得愈发低了，有意将话说得磕碰支吾，显出惶恐，&ldo;先帝驾崩之后，奴婢奉遗昭去感业寺出家为尼，寺中住持见奴婢懂些文墨，便命奴婢看守藏经阁。一、一日陛下到寺中祭拜先帝，这才与奴婢相见……陛下乃仁君，不忍奴婢在寺中受苦，又见奴婢虽愚钝，却也识得几个字，便传旨命奴婢蓄发待命，日后也可入宫做些文书之职……如今奴婢终能入宫，这都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奴婢将终身感激不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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