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湮灭开始了。
被“虚无之痕”贯穿的量子墓碑内部,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只有如同橡皮擦抹过铅笔画般的消失。
墓碑的材质,熵影的结构,混乱的低语,睁开的纵目…一切构成“归零意识迷宫”的存在,沿着那数百道笔直的虚无之痕,以超越光速的速度,被分解、被还原、被彻底抹除为最基础的信息尘埃,归于死寂的“无”。
那是一种超越了视觉和听觉的恐怖景象。
你能“感知”到一种存在层面的、彻底的“被删除”。
墓碑如同沙堡般无声地“风化”,露出内部一个正在急速缩小的、由灰败与暗金符文疯狂对抗形成的湮灭奇点。
奇点深处,仿佛传来一声源自法则层面的、充满不甘与惊怒的无声尖啸,随即彻底归于沉寂。
轰隆隆…
失去了内部核心的支撑,巨大的量子墓碑外壳终于彻底崩溃,化作漫天飞散的灰烬和黯淡的幽光碎片。
那数百道“虚无之痕”也完成了使命,悄然隐去。
原地只剩下基座上那个光芒逐渐黯淡的青铜神树图腾,以及图腾中心,白金契约纹章几乎完全熄灭、数据轮廓淡薄如烟、却依然顽强维持着引导姿态的泠。
静默场…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能量水晶地面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钱多宝劫后余生、如同破风箱般的剧烈喘息。
“成…成了?”
胖子瘫在地上,眼神发直地看着那片飘散的灰烬,“那鬼玩意儿…没了?”
《…目标…归零意识…节点…已…湮灭…》
《…威胁…解除…》
泠的数据流微弱得如同叹息。
我挣扎着将残破的意识体“拖”回静默场,落地的瞬间几乎直接溃散。
灵魂之弦上布满了灰白色的裂痕,虚弱得连维持形态都困难。钱多宝也好不到哪去,星辰符文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的皮球。
我们赢了?用一座古文明的终极大炮,轰掉了一个灭世意识的分身节点?
目光扫过冷却的青铜神树图腾,扫过光芒彻底熄灭的九鼎星河碑(它表面的星光已然消失,裂痕更深,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最后落在泠那随时可能消散的数据轮廓上。
代驾…太大了。
就在这时,图腾中心,那块被泠烙印过的水晶地面,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一道细小的裂缝蔓延开来,一小块暗金色的、边缘带着青铜锈迹的金属碎片,从裂缝中被某种残余能量缓缓“吐”了出来,滚落在泠的脚边。
碎片不大,形状不规则,但上面隐约可见极其细微的、与三星堆风格迥异,却同样古老的刻划符号——那是甲骨文的雏形?
一种微弱到近乎错觉的呼唤感,从碎片上散发出来,并非针对我们,而是…指向静默场之外,那广袤黑暗的宇宙深处某个无法确定的方向。
泠的数据轮廓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看”清那碎片,却终究无力。
钱多宝挣扎着爬过去,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起碎片:“这啥?炮弹碎片?还是…发票?”他习惯性地贫嘴,声音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我盯着那块碎片,灵魂之弦深处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
这东西…和归零者核心深处那个青铜齿轮残片,似乎同源?它指向哪里?是另一个“终焉炮”?还是…更古老的东西?
静默场死寂依旧,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绝望的窒息,而是大战后的虚脱和…一丝若有若无、源自未知前路的沉重阴霾。
炮火湮灭了眼前的敌人,却仿佛炸开了一个通往更深邃黑暗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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