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个锈城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连无处不在的酸雨都停滞了一瞬。下一秒,尖锐刺耳的强制信号入侵声,如同亿万根钢针,扎穿了城市每一个角落的宁静!
“滋——嗡——!”
所有的屏幕,无论大小,无论新旧——从摩天大楼外墙上巨大的全息广告牌,到贫民窟角落里沾满油污的老旧电视,再到行人手腕上闪烁的微型终端——全部在同一瞬间被强行点亮!刺目的白光吞噬了所有原本的内容,只剩下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强制信号波纹在跳动。
紧接着,画面切换。
市中心广场,那座曾经象征自由与集会的宽阔之地,此刻已化为森然的刑场!
一百座冰冷的钢铁绞刑架,如同墓碑般森然矗立!粗大的金属框架泛着冷硬的光泽,顶端悬挂着黝黑的滑轮和绞索。每一根绞索的下方,都套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平民脖颈!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在肮脏的脸颊上肆意横流。粗重的呼吸在寂静中清晰可闻,带着濒死的呜咽。他们的脖子上,紧扣着闪烁着危险幽紫色光芒的金属项圈——蚀能项圈,如同毒蛇的獠牙,随时准备注入死亡的毒液。
镜头冷酷地扫过一张张扭曲的面孔,特写放大他们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和颤抖的嘴唇。广场周围,钢铁獠牙的士兵如同冰冷的雕塑,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刑场中央,封锁了所有可能的救援路径。冰冷的雨水敲打在他们的黑色装甲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一个经过精密合成、毫无人类情感起伏的电子音,如同丧钟般在所有屏幕中同步响起,回荡在死寂的城市上空:
“林战。”
“交出林战。”
“或者,”
“见证凋零艺术。”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所有观看者的心脏上。最后的“凋零艺术”四个字,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对生命极度漠然的“欣赏”意味。
“混蛋!畜生!”林晚一拳狠狠砸在临时据点布满锈迹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尤其是几个在荆棘火种秘密据点附近生活、曾偷偷给过他们食物的老人和孩子。怒火在她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理智焚毁。她纤细的手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疯狂敲击,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过,试图追踪信号源、分析项圈结构、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
“冷静,丫头!”老马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他那只焦炭般的左臂微微颤抖着,仅存的右眼死死盯着屏幕,“博士在玩心理战,他在逼我们现身!也在逼疯全城的人!”
苏墨离站在阴影里,素白的劲装仿佛隔绝了外界的污浊。她抱着双臂,目光清冷如冰,但那冰层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她的视线没有停留在那些绞架上绝望的面孔,而是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冷静地分析着广场的布局、士兵的站位、可能的火力点,以及……绞刑架本身的结构。剑鞘中的“千机引”发出微不可察的低鸣,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心中压抑的杀意。
林战站在众人身后,背对着屏幕。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背上被特制异能装甲覆盖的荒棘骨刺,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嗡鸣、震颤!每一次震颤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搅动他的骨髓。暗金色的血液从装甲缝隙中渗出,浸透了内衬,散发出淡淡的、带着铁锈和星尘味道的腥气。他的双拳死死攥紧,覆盖着细密龙鳞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暗金色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愤怒!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博士的卑劣,钢铁獠牙的残忍,将无辜者当作筹码的冷血……这一切都像沸腾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用拳头将那些绞架连同后面的刽子手一起砸成齑粉!
但一股冰冷的、更深的寒意同时冻结着他的心脏。冲动,只会让所有人陪葬!博士设下这个陷阱,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哥!”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项圈的信号是加密的,远程破解需要时间!我们根本来不及!而且……而且广场地下有东西!很强的能量反应!是……是共振炸弹!深埋在地下三十米!”
她猛地切换画面,屏幕上瞬间出现一个复杂的、不断闪烁着红光的建筑结构扫描图。在代表市中心广场的地下深处,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猩红光点清晰无比!无数条代表能量传输线路的红线,如同致命的血管网络,从光点蔓延开来,连接着地面那一百座钢铁绞架!
“引爆器……”林晚的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她咬着牙,手指在虚拟光屏上飞快地滑动、放大,“引爆器的信号源……锁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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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骤然切换!
镜头猛地推近,聚焦在广场正中央,那座最高、最粗壮的钢铁绞架顶端!
那里,没有绞索,没有受刑者。
只有一个巨大的、由高强度透明合成材料制成的圆柱形营养罐!罐体内部,浸泡在淡绿色维生液体中的,赫然是陈枭的头颅!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头颅。他的下半张脸和颈部以下的身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精密线路和机械接口。几根粗大的管线从罐体顶部插入他仅存的头颅,连接着后脑勺被强行打开的金属颅骨。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惨白,眼窝深陷,曾经充满野性和桀骜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两个散发着冰冷、毫无生机的电子眼!猩红的光芒在其中恒定地亮着,如同地狱的灯塔,死死地、精准地锁定着直播的镜头!
“引爆器在……在陈枭的机械脑里!”林晚失声叫道,脸色惨白如纸,“他……他被改造成了活体引爆终端!他的意识……被强行束缚在那里,成了博士的提线木偶!”
轰!
林战猛地转身!他的双眼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背脊荒棘的剧痛而布满了暗金色的血丝,如同燃烧的熔岩!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被囚禁在罐中、只剩下冰冷机械眼的头颅。
那是陈枭!曾经并肩作战,也曾针锋相对的陈枭!那个豪迈不羁、将武道视为生命的陈枭!如今,却被博士以最残忍的方式亵渎,变成了毁灭一切的开关!
“陈……枭……”林战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每一个音节都像在滴血。
就在这时,屏幕上陈枭那冰冷的电子眼红光猛地一闪!一个经过处理、但依稀还能辨认出是陈枭原本声线、此刻却充满了电子杂音和扭曲疯狂的合成音,通过公共频道炸响:
“林……战……!看……着……他……们……死……!”
“或者……出来……受……死……!”
“倒……计……时……开……始……!”
营养罐内部,陈枭头颅下方的复杂机械结构中,一个刺目的红色倒计时数字骤然亮起,疯狂闪烁:
10!9!8!
冰冷的数字,如同死神的脚步,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广场上被套上绞索的平民们发出了更加绝望的哭嚎和尖叫!
“来不及了!”林晚脸色煞白,“常规手段不可能在十秒内突破地下三十米的防护层摧毁炸弹!更不可能在钢铁獠牙的重重包围下冲上绞架顶端破坏那个罐子!那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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