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璧用力抿紧了苍白的唇,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最深处,只余下表面的一片沉静。
“事后……臣一定会好好与陛下解释清楚此事。”
席初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与应允,与他错身而过。
却不知,她这一走,却留下顾沉璧如同风暴过后的湖面,唯有他自己知道,那湖底此刻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依旧是那个沉稳持重的丞相,只是无人知晓,在今日过后,或许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不同了。
——
席初初重新展开那张写着“会再见的”的纸条,指尖在冰冷的字迹上摩挲,眸色深沉。
她直接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来到了略显冷清肃穆的都督府。
这里曾是她初登基时,力排众议,特意为他设立的官署,赋予他无上权柄与信任的地方。
自他随自己离开帝都后,她便暗地里让旁的人替代了他的权力,这里自然就变得落魄与荒凉了起来。
庭院中,那棵由她当年亲手栽下的杏树已然枝繁叶茂,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的影。
她走到树下,仰头看着这片她亲手种下的生机,语气带着一种恍如隔世的飘忽。
“当年朕种下它的时候,心里还在惴惴不安……想着,以你那别扭的性子,会不会随便找个由头就把它给铲了。”
她身后,一道修长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显现在树荫下。
他没有吭声,只是静默地立在那里,仿佛与这夜色、与这庭院、与她的回忆融为一体。
席初初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时候啊……我还总想着,学着那些话本里的善良温柔女主人公一样,拼命对你好,温暖你,觉得只要我不求回报,弱水三千只取你这一瓢,你总有一天会被我打动,会爱我爱得要死。”
她失笑摇头,仿佛在嘲笑那个曾经天真又固执,被恋爱脑占据了的自己。
“可你呢?”她的声音积压了太久的困惑:“你却始终……恨我恨得要死。我越是对你好,你眼底的冰封就越厚,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就越重。”
她蓦地转过身,目光直直射向那道沉默的黑影,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疑问。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我越是想靠近你,你就越是……厌恶我?”
黑影微微动了一下。
他终于也开口了。
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的复杂。
“不是厌恶……”他顿了顿,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从来……都不是厌恶。”
席初初立刻接口,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逼问:“那便是关系敌对的不得不恨,对吧?”
他再度陷入了缄默。
这沉默本身,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承认。
席初初向前一步,逼近他,目光紧紧锁住他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雪亮得惊人的眸子。
“所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是当年被江北漕运案牵连、满门抄斩的裴家遗孤?还是……金国派来的细作后代?”
黑暗中的人影微微一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可以撕开了最后一层赖以生存的伪装。
他缓缓抬起头,让树梢洒落的斑驳光线照亮了他的脸庞。
依旧是那张俊美得曾让无数人既畏惧又痴迷的容颜。
但此刻,那双总是蕴藏着讥诮、冰冷,或是后来刻意表现出来的依赖与忠诚的凤眸里,所有的情绪色彩都褪去了。
没有恨,没有怨,没有伪装出来的温顺,也没有真实的疏离。
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仿佛历经了千百年风霜侵蚀后的……疲惫与空洞。
他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对她从不假以辞色的冷面督主。
也不再是那个失忆后,眼神纯净、对她全心依赖的裴燕洄。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剥离了所有角色、所有面具,坦露出最真实内核的存在。
“陛下……还是这般敏锐。”他开口,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从始至终我与陛下都只会是这一种关系。”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朕怀了敌国皇帝的崽?? 珠玉为心 邪恶反派,但美丽万人迷 娇气包死对头竟是我夫郎 恨绵绵 溺水行舟的她 成为前夫哥的姨娘后 康熙侧臣·纳兰容若传 我打的就是主角 鬼怪狂欢夜 长公子表里不一 世子妃今天和离了吗 [足球]荆棘与她的王子 允许你当渣男了吗[快穿] 穿越成恶毒寡夫郎后 [克苏鲁]被混沌恶乐子神盯上了! 霓虹蓝 拒绝清冷年上后她失控了 死都死了,一会儿再复活 真千金她只想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