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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第1页）

梁帝痛悔难当，不忍心再听下去，他想起自己那一日的无情，害了他的妻子和儿子惨死，他不敢想罗悠容会有多恨他，只把照月那些话一遍遍在心里重复。

她是在乎朕的，她一直等着朕，如果朕不去行宫，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行宫，梁帝忽然想起，是谢婉柔说行宫有新开的梅花，他才去散心的，他恍惚了一瞬，问福海：&ldo;这些日子，可有人来过？&rdo;

福海敛起眸中的精光，低头回答：&ldo;谢贵妃昨日傍晚时来过，与娘娘在寝宫里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rdo;

梁帝看出福海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道：&ldo;还有什么？&rdo;

福海犹豫说：&ldo;贵妃娘娘走在道上险些滑了一跤，曾抱怨宫中放这么多水缸做什么？&rdo;

梁帝脸上几度变色，眼神冷的吓人，却又有几分挣扎。

他说：&ldo;不用再查了。&rdo;

梁帝暂且回去休息，凤仪宫人都走光了，福海领着小太监收拾残局，皇后和大皇子的遗体已经被暂时放在了凤仪宫正殿。

照月过来拉着他到一旁，避开周围的宫人，轻声问：&ldo;今日这些话都是娘娘教你说的？&rdo;

福海点点头：&ldo;娘娘说了，她与陛下夫妻多年，这么说一定管用，而且陛下马上就会放了罗将军。&rdo;

&ldo;照月姑娘那句话才是说到陛下心里去了。这人呐，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可惜太晚了，有你那句话陛下现如今是好过了，可以后每每想起，恐怕会愧疚一辈子。&rdo;

&ldo;皇后娘娘以命为局，不知道算不算是赢了。&rdo;福海的声音有些伤感。

听着福海感叹，照月有心问他尸体是怎么回事，可眼下不是个合适的地方，她便先将疑惑压下去。

天一亮，金陵城中便响起了钟声，罗悠宁从睡梦中惊醒，披上衣服来到院子里，问道：&ldo;好端端的，怎会有钟声。&rdo;

念春和意秋都说不知道，罗悠宁走到正院，看见罗桓和姚氏也被吵醒了，罗桓神情木楞，道出两个字：&ldo;国丧。&rdo;

就在这时，管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鞋都跑掉了一只，他艰难出声：&ldo;老爷，夫人，宫里来了消息，说，说……&rdo;

&ldo;说什么？&rdo;罗桓看着管家，已经从他的神情里读懂了一切，可他不愿相信。

&ldo;皇后娘娘薨逝了。&rdo;管家一句话落，只见罗桓一口血喷出来，仰头栽倒在地上，罗悠宁本能的上前扶住父亲，甚至听不到耳边姚氏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想哭，她觉得浑身都痛，那痛楚就是她哭不出的眼泪。

她表情平静的把父亲背到床上放好，嘱咐丫鬟去请孙神医，拜托韩姨娘和三姐照顾母亲，然后独自回到蘅芷院，不知以什么样的心情换了一身素服，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倒下，这茫茫天地孤独的只剩她。

谭湘来时，屋里的炭火已经熄了，罗悠宁坐在床上，静的让人害怕。

&ldo;阿宁。&rdo;

这一声仿佛打开了一个阀门，罗悠宁听到皇宫里的哭丧声，听到前不久午门前的厮杀声，眼前是那些相继倒下的身影，铺天盖地的画面与声音一起向她压下来。

她双手捂着头，那刺痛让她一起身就支撑不住的倒下去，闭上眼睛前，她在想，这金陵城的冬天，比夜色更黑更冷。

唯有熬过去，熬成一身钢筋铁骨，再也不会痛。

第55章

香炉里的熏香袅袅升起来，一层又一层让这间寝殿朦胧的看不清，谢婉柔呆愣的坐在贵妃榻上，罗悠容死了，方才梁帝脸色骇人，质问她是不是趁他离宫害死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谢婉柔怔然，她问难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吗？

当然不是，梁帝的欲言又止已经告诉了她答案，或许从头至尾，她只是他对命运安排的一种不甘心，得到了却发觉不如身边那颗闪亮的明珠。

现如今，他的左右彷徨和优柔寡断让他失去了那颗明珠，那是一辈子难言的失落和痛悔，谢婉柔自问她争不赢一个死人。

梁帝没有给她定罪，因为她还有二皇子，谢婉柔觉得可笑，罗悠容用自己的死最后算计了她一回，她的尊严和性命竟然要靠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得以维系。

&ldo;终究是你赢了，我不及你狠。&rdo;谢婉柔轻声呢喃。

不知何时，她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十八岁的谢奕已经褪去了青涩，滔天权势，狠绝手段让他的眼睛比父亲谢太师还要深沉。

&ldo;你来看我笑话？&rdo;

&ldo;你是很蠢。&rdo;

谢婉柔懒得理他，&ldo;随便你说什么，活到最后才是胜者。&rdo;

谢奕知道她不过是在强撑，说道：&ldo;陛下只剩二皇子，你不会有事的，安静一段时日，不要再犯蠢。&rdo;

谢奕走到门口，脸色沉郁，谢婉柔好奇问：&ldo;你这幅样子，倒真是少见，怎么了？&rdo;

熏香缭绕看不分明他的眼睛，只听他叹息般，声音缥缈：&ldo;留不住她了。&rdo;

脚步声缓缓走远，那一瞬间给了谢婉柔一种错觉，谢奕竟然是会伤心的。

皇后头七那日，梁帝下旨赦免罗长锋，并准罗桓辞官，带着一家人离开金陵，来传旨的是深得梁帝信任的南安侯谢奕。谭湘挽着罗悠宁的手出来时，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就怕她冲动上前给谢奕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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