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纤纤素手,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极其轻柔地抚过谢锦浔沾着血污与尘土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如同拂去一片落花。
然而,当她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却薄情如冰凌坠地:
“相公……”
她的声音低靡婉转,似含情意,眸底深处却是一片清凌凌的平静,“何必呢?铮铮……从来就是个坏女人啊。你就算把自己伤成这般模样,铮铮心里……也是不会痛的。”
指尖停留在他唇角片刻,随即收回。
她起身,曳地的裙裾在狼藉的地面轻轻扫过,转身朝着几步之外的另一人走去。
同样屈膝蹲下,在涂山九卿的面前停驻。
大红的喜服掩盖了太多血迹,唯有那满头的白丝凌乱地散落在惨白如玉的脸颊与颈侧,显得格外刺目。
钰铮铮的目光落在那白发上,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轻柔,仔细地将几缕被汗与血黏在他额前的白丝拢向耳后。
“夫君……”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铮铮……都想起来了。这场婚事,非我所愿。所以……”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他紧蹙的眉心和他染血的衣襟,“铮铮要走了。望你……安好。”
话音落下,她抽回为他整理头发的手,欲要起身离去。
就在指尖即将脱离他气息范围的刹那,一只染血的手,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带着濒死的灼烫和不容置疑的禁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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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九卿艰难地抬起头,破碎的呼吸间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从撕裂的肺腑中呕出:
“不——准——走!”
钰铮铮的动作顿住了。
她垂下眼帘,冰冷的视线落在那只死死抓住自己的手上,没有挣扎,只是眼底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度也彻底散去。
她伸出另一只手,几根玉指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手腕上,实则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决地,将他紧扣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推离。
“夫君,”她的声音再无波澜,平静得令人心悸,带着彻底的疏离,“你很好……真的很好。可惜,”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最后的话语轻飘飘落下,却重于千斤,“铮铮值得……更好的。”
语毕,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决绝的身影在破碎的领域光影中,朝着出口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高台之上,万俟昭昭全程冷眼旁观着钰铮铮这堪称“缺德”的行径。
眼见钰铮铮的身影即将踏出领域,她便已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高台之上。
钰铮铮甫一踏出领域,重现在高台之上,一眼便望见了早已等候在侧的钟离子期。
无需任何言语,她只朝他伸出了手。
钟离子期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虚空中随意一划,一道稳定的空间裂缝便悄然显现。
钰铮铮目光扫向沈淼淼等六人,声音清冷:“走了。”
八道身影,没有丝毫迟疑,依次踏入那虚空裂缝之中,转瞬便连同裂缝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桑织星与身旁的魔界摄政王也随即起身,化作两道流光,瞬息远去。
风无痕也想立刻追随众人离去,然而目光扫过上方仍旧毫无动静的领域,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小师叔和妖皇都还在里面生死不知,他既不明情况,更不能就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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