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怕。”小辫子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攥着宗政黻的衣角,手指都攥白了。她的小手冰凉,像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石头,宗政黻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宗政黻拍了拍她的头,声音尽量平稳,可自己都能听出声音里的颤音:“别怕,有爷爷在。爷爷年轻时跟人抢过收,三个壮汉都没抢过我,这些人不算啥。”他心里却在打鼓,自己这把老骨头,别说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就是一个也未必打得过,只盼着能拖延点时间,说不定会有人路过。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像头愤怒的公牛在咆哮,震得田埂都在微微发颤。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冲破田埂边的矮树丛,树枝刮得车身发出“哗啦”声,停在宗政黻身边,车轮卷起的泥点溅了秦不知一身。骑车的是个女人,穿着件军绿色的夹克,袖口磨得发亮,头发扎成个高马尾,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沾着点草屑。
“亓官黻?”宗政黻愣住了。这女人是镇上废品回收站的老板,人长得结实,干活麻利,上次来村里收旧报纸,还跟他讨教过怎么用稻壳种花,说要摆在回收站门口当装饰。
亓官黻没说话,从摩托车后座抄起根钢管,钢管上还沾着点铁锈,是她收废品时捡的,本来想当废铁卖,现在倒派上了用场。她的眼神像淬了冰,死死盯着秦不知:“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欺负老人小孩,要不要脸?”
秦不知显然没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嗤笑一声,嘴角撇得像个月牙:“不关你的事,滚开。一个收破烂的,别多管闲事,小心连你的破摩托车都保不住。”
“我要是不滚呢?”亓官黻把钢管往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响,震得地上的稻壳都跳了起来,有几粒还蹦到了秦不知的鞋面上。她的夹克袖子卷到肘部,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肌肉线条像田埂一样清晰,那是常年搬废品练出来的力气。
“给我一起拿下。”秦不知的耐心彻底耗尽,挥了挥手,像驱赶两只烦人的苍蝇。那两个男人立刻分开,一个身材高大的朝着宗政黻扑来,另一个瘦高个则冲向亓官黻,手里的棍子在阳光下划出两道冷光。
扑向亓官黻的瘦高个显然没把女人放在眼里,棍子带着风声砸过来,瞄准她的肩膀。亓官黻往旁边一躲,动作敏捷得像只山猫,棍子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花,在褐色的土地上留下个浅坑。她反手一钢管扫过去,时机掐得刚刚好,正打在男人的膝盖弯,男人“哎哟”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棍子飞出去老远,掉进了试验田里,砸在盖着棉被的“寒优一号”旁边,惊得宗政黻心口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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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宗政黻虽然腿疼,但常年干农活的胳膊还有点蛮力。冲向他的高个男人挥着棍子砸向他手里的锄头,想先打掉他的武器。宗政黻把锄头往怀里一收,避开这一击,然后猛地往前一顶,锄头柄撞在男人肚子上,男人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宗政黻趁机抡起锄头,照着男人的肩膀就砸了下去,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男人被砸得一个趔趄,肩膀瞬间红了一片,疼得龇牙咧嘴。
秦不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没想到这一老一女这么能打。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银色的喷雾瓶,悄悄绕到亓官黻身后,朝着她的脸就喷了过去。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像打翻了的农药桶混着煤油的味,呛得人眼睛发酸。亓官黻赶紧捂住鼻子,却还是吸了点进去,顿时觉得头晕眼花,脚步发虚,手里的钢管差点掉在地上,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打转。
“爷爷,用这个!”小辫子眼看亓官黻要吃亏,急得小脸通红,突然从保温桶里掏出个东西,是那个装着生姜粥的保温杯,她拧开盖子,朝着秦不知就扔了过去。滚烫的粥带着热气泼了秦不知一身,大半都泼在他的胸前,烫得他“嗷嗷”惨叫,手里的喷雾瓶掉在了地上,在泥地里滚了几圈。他的冲锋衣被粥浸湿,冒出白气,胸前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好样的!”宗政黻大喊一声,趁秦不知捂脸叫疼的功夫,冲过去一锄头砸在他的背包上。“哗啦”一声,背包裂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不是什么农业资料,而是几包白色的粉末,还有个小巧的天平秤,以及一沓印着“高产抗寒稻种”的包装袋,袋子上的图案模糊不清,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假货。
“你们是贩卖假种子的!”宗政黻恍然大悟,气得手都在抖。去年村里就有几户人家买了假的抗寒稻种,结果到了冬天颗粒无收,有户人家的老汉当场就哭晕在地里,后来哭着去镇上告状,却连人影都没抓到,原来就是这帮混蛋!
秦不知见势不妙,也顾不上疼了,推开宗政黻就想跑。亓官黻虽然头晕,但意识还清醒,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扑过去,一把抓住秦不知的冲锋衣领子,往地上一拽。秦不知没防备,被拽得失去平衡,摔了个狗啃泥,脸上沾满了泥土,金丝眼镜飞了出去,镜片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露出他那双小而阴狠的眼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像催命的符咒,越来越清晰。秦不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浑身都开始发抖。那两个男人也慌了神,高个男人想拉着瘦高个一起往稻田深处跑,那里有片茂密的芦苇丛,或许能藏起来。可他们刚跑出两步,就被赶来的警察堵了个正着,两名警察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按倒在地,戴上了手铐。
带头的警察是段干?,她穿着一身警服,英姿飒爽,腰间的手铐闪着银光。她跑到宗政黻面前,看到这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秦不知等人,敬了个礼:“宗大爷,没事吧?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里非法收购稻种,没想到是这帮贩卖假种子的团伙。”
“没事没事,多亏了这个姑娘和我孙女。”宗政黻摆摆手,指着地上的秦不知,气得嘴唇发抖,“这伙人太不是东西了,不仅想抢我的稻种,还贩卖假种子坑害老百姓,必须严惩!”
段干?示意手下把秦不知他们带走,又让人把地上的假种子和工具收好作为证据。秦不知被押起来的时候,突然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宗政黻一眼,眼神阴鸷得像深秋的湖水,带着怨毒:“你等着,这事不算完!”
“法网恢恢,你等着坐牢吧!”段干?厉声喝道,推了他一把,把他押上了警车。
警笛声渐渐远去,稻田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风声和远处麻雀的叫声,还有亓官黻咳嗽的声音。她蹲在地上,用手扇着鼻子,试图驱散那股刺鼻的味道,脸色还有点发白:“这什么玩意儿,比我收的废电池还难闻,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估计是乙醚,用来让人失去反抗能力的。”宗政黻捡起地上的喷雾瓶,对着阳光看了看,瓶身没有任何标识,“幸好浓度不高,你多呼吸点新鲜空气就好了。”
小辫子跑过去,给亓官黻递了块馒头,还有半瓶温水:“阿姨,吃点东西压一压,奶奶说生姜能解毒。”
亓官黻接过馒头和水,感激地笑了笑,咬了一大口馒头,含糊不清地说:“谢了,小丫头,你可真勇敢,刚才那一下太解气了。”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打斗和呛到的气味泛着红晕,像熟透的苹果,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宗政黻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跑到试验田边,在刚才打斗的地方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那株青绿色的稻穗,它刚才被秦不知摔倒时压在了身下,幸好秸秆坚韧,没被压断。穗子上的白霜还在,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颗粒饱满,没有丝毫损伤。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稻穗捧在手里,像保住了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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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稻种真这么金贵?”亓官黻凑过来看,嘴里的馒头渣掉了不少,落在泥土里,“看着跟野草似的,细细小小的。”
“你不懂。”宗政黻小心翼翼地把稻穗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里暖和,能保护好它,“这可是能让北方冬天也种出水稻的宝贝,比金子还金贵。”
就在这时,田埂那头又传来“咚、咚”的声音,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张老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走过来,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每走一步都皱着眉头,额头上渗着汗珠,显然关节炎犯得厉害。“老宗,没事吧?刚才听着这边吵吵闹闹的,还来了警车,我就赶紧过来了。”
“没事了,张老哥,都解决了。”宗政黻赶紧迎上去,扶住他的胳膊,想扶他到田埂上坐下,“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歇着吗?”
“听见警笛声,不放心,就拄着拐杖挪过来了。”张老头喘着气,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试验田里的棉被,着急地问,“稻种没冻坏吧?那可是你的命根子。”
“大部分都冻坏了,不过……”宗政黻指了指自己的口袋,脸上露出笑容,“留了个好种,说不定比‘寒优一号’还强。”
张老头笑了,露出掉了两颗牙的牙床,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是两片暖宝宝,递给宗政黻,“给,我家老婆子留下的,她说这玩意儿贴在身上暖和,你昨晚肯定冻着了,贴在腰上,能舒服点。”
宗政黻的鼻子一酸,眼眶有点发热。张老头的老伴去年冬天走的,走的时候把所有的积蓄都捐给了村里的小学,说要让孩子们多读书,学本事,别像他们一样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只认识稻子和泥土。他接过暖宝宝,揣进怀里,感觉心里也暖烘烘的,比暖宝宝还暖和。
风渐渐小了,阳光透过塑料棚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子。亓官黻缓过劲来,帮着把被风吹倒的塑料棚重新支起来,她找了几根粗点的树枝当支架,把破洞的地方用绳子捆好,防止风再灌进来。小辫子在一旁捡着散落的稻穗,把没被冻坏的都小心地放进保温桶里,像在收集宝贝。张老头坐在田埂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老歌,是年轻时修水库时唱的号子。
宗政黻蹲在试验田边,看着那株被冻得半青半黄的“寒优一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三年的心血,像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就这么毁于一旦,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当他摸到口袋里那株青绿色的稻穗时,又觉得充满了希望,像在黑暗里看到了光。
“爷爷,你看!”小辫子突然举着个稻穗跑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稻穗上的颗粒晶莹剔透,像珍珠一样,“这株也没冻死!它的边上也有白霜!”
宗政黻接过来一看,眼睛突然亮了。这株稻穗和他口袋里的那株很像,只是秸秆更粗一点,颗粒也更饱满,秸秆上同样泛着那层奇异的白霜。他抬头看向试验田,顺着小辫子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刚才秦不知他们打斗的地方,有好几株稻穗都没被冻死,都挺着青绿色的身子,秸秆上都泛着那层白霜。
“原来不是变异株。”宗政黻喃喃自语,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他蹲下身,抓起一把附近的泥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捻,泥土里带着点淡淡的咸味,和其他地方的土味道不一样,“是这一片的土壤有问题。”他又抓了把其他地方的土对比,差异很明显,“是盐碱地!这些稻种在盐碱地里竟长出了抗寒的本事!”
宗政黻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握住了救命稻草,又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得浑身都有点发抖。他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搓捻,褐色的泥粒从指缝漏下去,混着几粒没被冻坏的稻壳,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光仿佛是希望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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