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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缓缓地、固执地、带着一种完全违背空气动力学常识的稳定感,在死寂的走廊里进行着不规则的运动,划出一道道毫无逻辑可言的轨迹。
那空气旋涡不大,直径不过尺余,旋转的速度也不算快,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气息。它不像自然形成的风,更像是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无声的幽灵,在黑暗中跳着一支孤独而执拗的、充满恶意的舞蹈。
灰尘在旋涡中翻滚,偶尔被幽绿的光线照到,反射出点点磷火般的微光,更添几分鬼气。
非常不对劲!这显然超越了任何鬼屋机械装置或通风系统能制造的效果!
湘君眯紧了眼睛,全身的肌肉微微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旋涡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它不是死物,更像是某种活着的、带着冰冷窥探意味的东西。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将自己能想到的各种可能性一一对照,每一种都指向了远超普通灵异事件的危险层级。
越想,心底那股冰冷的寒意就越发浓郁,仿佛顺着他的脊椎,正一点点地、坚定不移地向上爬升,试图冻结他的思维和勇气……
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冷风,毫无征兆地、轻轻地,吹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风的温度低得极不自然,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仿佛直接来自于冰窟深处,或者……某个没有生命热度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那风的形态太具体了,不像是空气流动,更像是有某个拥有实体的东西,凑得极近,对着他那暴露在外的、最敏感的颈侧皮肤,刻意地、缓慢地……吹了一口气。
“!!!”
湘君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炸起!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彻骨、沾满粘液的鬼手狠狠攥紧,骤停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近乎疼痛的闷响!
一股电流般的惊悚感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冲破他的头皮!
他猛地回头!视线,在昏暗扭曲的幽绿光线下,猛地撞上了——
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女孩。
距离近得令人窒息,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与那阵冷风同源的阴寒气息。
她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但干干净净的白色连衣裙,样式简单,裙摆及膝,在这布满灰尘、污渍和不明粘稠物的肮脏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病态的突兀感。
那白色,白得刺眼,白得毫无生气,像裹尸布,又像招魂幡。
她的脸很清秀,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但皮肤是一种毫无血色的、如同上好瓷器般的苍白,光滑,却冰冷,找不到一丝活人应有的纹理和红润。
一双眼睛,几乎占去了脸庞四分之一的比例,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空洞,虚无,没有任何焦点,正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穿透了昏暗的光线,死死地盯着湘君。
目光带着一种非人的专注,仿佛要将他从外到里彻底看穿,攫取他的灵魂。
在湘君回头,与她那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目光对上的那一刹那——
女孩那双原本死寂如同黑洞的眼睛里,似乎极快地、极其细微地闪过一丝……近乎惊喜的亮光?
如同黑夜中骤然划过的微弱流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与……确认?
它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高度紧张下产生的错觉,是大脑在极度恐惧中自行编织的幻象。
然后,她开口了。
嘴唇几乎没有明显的动作,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那声音空灵而飘忽,像是从很远很远、隔着层层迷雾的水底传来,又像是直接响在人的脑海里,带着一种奇怪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腔调。
声音在这死寂得连回音都仿佛被吞噬的回廊里幽幽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冰碴,带着一股能冻结血液的寒意,缓慢而清晰地叩击着湘君的耳膜与神经: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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