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看书网>剑啸江湖片段 > 第12章 魔音蚀城 璞玉砺心（第1页）
第12章 魔音蚀城 璞玉砺心（第1页）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蒙古大营前的火光却将那座突兀立起的数丈高台映照得如同鬼域祭坛。高台之上，李莫愁紫色道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并未持拂尘，而是盘膝而坐，膝上横置着一张形制古朴、色泽暗沉的七弦琴。
城楼之上，郭靖、黄蓉、林惊鸿、苏凝霜、杨过以及一众将领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那高台。一股无形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李莫愁…她这是要做什么？”杨过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那妖道什么时候改行弹琴了？”
黄蓉面色凝重如水，秀眸之中满是警惕与思索：“琴为心声，亦为杀器。昔年东邪黄药师，便以一手‘碧海潮生曲’名动天下，音律之道，高深者可惑人心神，乱人内息，甚至…杀人于无形！李莫愁虽非专精此道，但她内力深厚，用毒诡谲，若辅以邪门音功…”
她话音未落，高台之上的李莫愁，双手已轻轻按上了琴弦。
没有预想中的金戈铁马，也没有诡谲阴森的曲调。她指尖拨动，流淌出的，竟是一缕极其哀婉、凄恻的琴音。那琴音初时细微，如泣如诉，仿佛深闺怨妇的低语，又似离人望乡的悲歌，丝丝缕缕，钻入耳膜，直透心扉。
城头之上，一些心志稍弱的士兵，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哀伤，握紧兵器的手微微松弛，仿佛被勾起了心底最柔软的回忆与伤痛。就连一些内力根基尚浅的将领，也觉胸中气血微微浮动，一股莫名的悲凉之意涌上心头。
“不好！是惑心之音！”黄蓉脸色微变，急运内力抵御，同时对左右喝道，“运功守心，勿听琴音！”
郭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力勃发，声如洪钟，试图以浩然正气压下琴音：“诸位将士！紧守心神！此乃妖道惑敌之计！”声音滚滚如雷，暂时驱散了些许哀婉之意。
然而，李莫愁的琴音陡然一变！从哀婉凄恻，转为幽怨缠绵，如同无数细丝，缠绕心头，挥之不去。琴音之中，更夹杂着一缕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寒内力，随着音波扩散开来！
这一次，受影响的不再仅仅是心神！一些士兵开始觉得体内内力运行滞涩，经脉隐隐传来刺痛冰寒之感！仿佛有无形的冰针，正随着琴音，刺入他们的穴道！
“音波之中蕴含内力与寒毒！”林惊鸿沉声道，他修炼寒冰真气，对这类阴寒能量最为敏感。他能感觉到，那音波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城墙，冲击着每一个守军的精神与肉体防线。
苏凝霜腕间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脆响，试图以音克音，干扰那无处不在的魔音，但她的铃音与李莫愁那蕴含深厚内力的琴声相比，如同溪流之于江海，效果甚微。她脸色发白，显然抵御得颇为辛苦。
杨过性子最是躁动，被这绵绵不绝、直透心底的魔音搅得心烦意乱，体内天心兰带来的蓬勃内力竟有些失控的迹象，他低吼一声，双掌猛地拍在垛口上，青砖碎裂！“妈的！这鬼声音听得小爷我想杀人！”
“静心！”林惊鸿低喝一声，一股精纯平和的寒冰意蕴随着声音传入杨过耳中，如同冰泉浇头，让他躁动的气血稍稍平复。林惊鸿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下高台，“此音攻范围极广，意在削弱我军士气，扰乱内力，长久下去，军心必乱！”
就在这时，李莫愁的琴音再变！从幽怨缠绵，陡然转为高亢尖锐，如同夜枭啼血，厉鬼嘶嚎！音调拔高到一个令人牙酸的程度，其中蕴含的内力与寒毒也陡然加强！
“啊！”
“我的头！”
“好冷…”
城头上，惨叫声此起彼伏！大量普通士兵再也无法承受，纷纷捂住耳朵，痛苦地倒地翻滚，七窍之中甚至隐隐有血丝渗出！即便是那些有内力在身的将领、武林人士，也个个脸色发白，气息紊乱，不得不全力运功相抗，再难分心他顾！
整个襄阳城头的防线，在这诡异的魔音攻击下，竟有瓦解之象！
“必须阻止她！”郭靖须发皆张，怒目圆睁，便要纵身跃下城头，直取高台！
“靖哥哥不可！”黄蓉急忙拉住他，“高台位于万军之中，更有霍都、达尔巴等高手护卫，你孤身前往，太过凶险！而且，此音攻范围太大，即便杀了李莫愁，恐也难立刻解除！”
“那该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将士们被她魔音所害？！”郭靖心急如焚。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凝神感知琴音波动的林惊鸿，忽然开口道：“郭大侠，黄帮主，或许…晚辈可以一试。”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林惊鸿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平静道：“李莫愁此音，以阴寒内力为基，融毒术与惑心之术。晚辈所修寒冰真气，恰与其内力同属阴寒，对其音波中蕴含的寒毒侵蚀，抵御之力较强。且晚辈功力新进，或可尝试以音破音，至少…干扰其施术，为将士们争取喘息之机。”
他并非盲目自信。在冰窖疗伤，借助寒心佩与地脉寒气突破之后，他对“寒”之意的理解已远超从前。音律他虽不精通，但万法相通，尤其是这种以内力驱动的音功，本质依旧是能量的运用与精神的冲击。他或许无法奏出美妙的乐曲，但若将自身对“寒”的领悟，以最直接、最纯粹的方式，融入声音之中爆发出去，未必不能撼动李莫愁的魔音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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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蓉眼中闪过权衡之色，她深知此举风险，林惊鸿虽功力大进，但毕竟年轻，音律之道更是陌生，面对李莫愁这等老魔，胜算难料。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惊鸿，你有几分把握？”郭靖沉声问道。
“五成。”林惊鸿坦然道，“纵不成功，亦能搅乱其音波，使其无法全力施为。”
“好！”郭靖决断极快，“需要何物？”
“无需他物。”林惊鸿摇头，向前几步，立于城楼最高处，直面远方高台上的李莫愁。他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纷乱的战场，不再去听那刺耳的魔音，心神完全沉入体内那一片冰雾氤氲的气海，感受着寒冰真意在经脉中流淌的轨迹。
他回忆起冰窖之中，那万籁俱寂，唯有寒意永恒的意境。回忆起岳王墓中，那忠魂意志浩然长存，不惧邪佞的磅礴。回忆起这一路走来，所见百姓流离，将士浴血，心中那股欲要守护的信念，渐渐与体内的寒意交融。
那不是毁灭一切的酷寒，而是肃杀之中蕴藏生机，沉寂之下守护希望的——冬之意境！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大盛，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将周遭的寒气都吸纳一空，随即，他仰天长啸！
“吒——！”
没有复杂的音调，没有繁复的旋律，只有一声最简单、最原始、最纯粹的音节！但这声音之中，却蕴含了他此刻全部的精气神，以及那初步领悟的“冬之意境”！
声音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骤然刮起，带着冻结万物的凛冽，带着涤荡邪祟的肃杀，以一种蛮横而直接的方式，悍然撞向李莫愁那铺天盖地的魔音领域！
“嗡——！”
两股无形的音波在空中剧烈碰撞！仿佛有无形的巨锤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城头之上，那些原本被魔音所苦的士兵，只觉那钻心蚀骨的魔音骤然一滞，仿佛被一股更冷、更硬、更纯粹的力量强行打断！虽然那长啸声同样震耳欲聋，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不再有那惑乱心神、侵蚀内力的诡异效果，反而让他们混乱的心神为之一清！
李莫愁的琴音，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紊乱！那高亢尖锐的调子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她抚琴的双手微微一颤，抬头望向城头那道青衫身影，眼中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浓烈的杀机！
“小辈！安敢破我魔音？！”李莫愁厉声尖啸，琴音再起，这一次，不再有任何掩饰，充满了暴戾、怨毒与毁灭的气息，音波凝聚如实质，化作无数道无形的利刃，铺天盖地般向林惊鸿所在的位置攒射而去！她要集中力量，先除掉这个意外的搅局者！
林惊鸿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那音波利刃不仅蕴含内力与寒毒，更带着李莫愁那积郁多年的疯狂怨念，直冲心神！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神依旧坚定，毫不退缩，再次发出一声更加悠长、更加凛冽的长啸！
“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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