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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观影体44（第2页）

红凯已经站不稳了，整个人靠在伽古拉身上，重量几乎全部压了过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看着屏幕上黑影描绘的画面，看着女儿那即将面临的、来自最好朋友的背叛和随之而来的恐怖命运......那种仿佛心脏被活生生挖出来、放在冰面上践踏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他们的奈奈......在那个轮回里，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那一刻的？

伽古拉支撑着红凯，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如铁，眸子里翻涌的已经不是杀意，而是一片冻结的深渊。那深渊之下，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怒海。

他听着黑影那充满愉悦的、关于“表情”的期待，听着它对瑟拉菲娜精神的凌迟，听着它对露露命运残酷的导演......这不是战斗，这是虐杀，是针对灵魂的、最精致的虐杀。而他女儿的某一世，就是这场虐杀的主角。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也狂暴到极致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让他几乎要失控。他只能更紧地回握红凯的手，从对方同样冰冷的颤抖中，确认彼此的存在，确认他们此刻必须共同承受这份迟来的、却无比尖锐的父辈之痛。

奥特之母早已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悲恸的哭声。她看着屏幕上那即将发生的、源于美好却被彻底玷污的悲剧，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那孩子......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奥特之父沉重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是沉痛与凛然。

“这就是......他的真意吗？”他低哑地说“不是死于敌手，而是毁于......被污染的‘光’。最深的伤，来自最信任的怀抱。”他看着红凯和伽古拉几乎崩溃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同情与无力。他们作为父母，却要亲眼“目睹”女儿某一世如此惨烈的遭遇，这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整个广场，落针可闻。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偶尔无法控制的、细微的抽泣。

那混沌的天幕背景，此刻仿佛一张咧开的、无声狞笑的巨口，等待着将最后的纯真吞噬。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画面亮起时，将是童话的彻底终结，是血淋淋的、令人心碎的“现实”的开端。他们被迫站在这里，作为这场古老悲剧的、无力的见证者。

≤天幕的光芒，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残忍地流转，从室内那无声狞笑的黑暗，切换到了熟悉的、被海浪半掩的岩洞。

阳光透过洞顶的裂隙，在水面投下斑驳的光点，一切似乎都与往日无数个秘密相会的午后并无不同。露露正悠闲地摆动着她那覆盖着细密鳞片的鱼尾，指尖拨弄着水面，哼唱着一段空灵而欢快的旋律。

她不时望向洞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待。今天，瑟拉菲娜会比平时晚一些吗？她带了上次说过的、岸上“最甜”的那种果子吗？还有那些关于“庆典”的新故事......

就在这时，洞外的光线，骤然被一片密集的身影遮挡。

不是瑟拉菲娜轻巧的、带着雀跃的脚步声，而是沉重、杂乱、带着金属碰撞和粗重呼吸的响动。

露露的歌声戛然而止，鱼尾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警惕地看向洞口。本能告诉她，不对劲。但当她看到第一个挤进洞口的身影时，那双清澈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了比洞顶漏下的阳光还要明亮的光芒——

是瑟拉菲娜！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露露眼中那丝警惕迅速被惊喜和依赖取代。她甚至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鱼尾轻轻拍打了一下水面，发出细小的、带着询问和欢迎意味的气音。仿佛在说：“瑟拉菲娜，你来了！不过......这些人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然而，下一秒，露露眼中的光芒便凝固了。

她看到的瑟拉菲娜，并不是带着温暖笑容、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样子。她的好友就那样面无表情地、僵硬地站在洞口，逆着光，脸孔大半隐在阴影里。

那双曾经充满灵动和欢笑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不，与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一种冰冷的“锁定”。

而在瑟拉菲娜的身后，更多的人影挤了进来。他们手中拿着粗糙的渔网、带着倒钩的长杆、甚至还有闪闪发光的、用于切割的刀具。

他们的眼神，炽热、贪婪、迫不及待，像无数双无形的手，瞬间剥去了露露身上“朋友”、“美丽生灵”的标签，只剩下一个赤裸裸的、令人垂涎的“猎物”，或者说“长生药引”。

露露彻底僵住了。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是孩子般的困惑和茫然。她不明白。瑟拉菲娜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这些人......这些人手里拿的是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她下意识地又看向瑟拉菲娜，想从好友那里得到一个解释，一个安抚的眼神，哪怕只是一个熟悉的小动作。但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空白。

就在这死寂的几秒钟里，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近乎癫狂的叫喊：“就是她！梅露辛！抓住她！”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所有的贪婪和躁动。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向岩洞深处，网兜和长杆胡乱地伸向水中那抹惊慌失措的苍白身影。

露露终于反应了过来，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恐的气音。她拼命摆动鱼尾向岩洞更深处退去，但岩洞本就狭小，退无可退！粗糙的渔网擦过她细腻的皮肤和鳞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带倒钩的长杆几乎要钩住她的鱼尾！

在混乱、恐惧和本能的挣扎中，露露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洞口那个僵硬站立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你不来帮我？为什么......你要带他们来？

那双曾经盛满对世界好奇和对友人信赖的眼中，此刻被越来越多的困惑、受伤、难以置信......以及一丝逐渐弥漫开来的委屈所取代。她不再试图从瑟拉菲娜那里寻求答案或帮助，只是那样，呆呆地、固执地、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破碎感，望着她。

仿佛直到此刻，她仍无法完全理解“背叛”这个词的含义，只能用这种最直接、最疼痛的方式，去“看”明白。

终于，一张粗糙坚韧的大网当头罩下，收紧！冰冷的、带着海腥味的绳索紧紧勒住了她的身体和鱼尾，鳞片在挣扎中被刮落，渗出细小的血珠。她被蛮横地从水中拖出，重重摔在潮湿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疼痛让她闷哼一声，眼中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脸上的水迹和灰尘。她被几个粗壮的男人用网兜抬起来，像搬运一件货物，向洞外走去。

在被抬出岩洞的最后一刻，露露艰难地扭过头，目光穿透晃动的人影缝隙，最后一次，牢牢地钉在依旧僵硬站立在洞口阴影里的瑟拉菲娜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未散的恐惧，有身体的疼痛，有对未知命运的茫然，但最深处，依旧是那抹挥之不去的、令人心碎的困惑与......被深深刺伤的、源自最纯粹信赖的剧痛。

瑟拉菲娜......为什么？

而与此同时，在瑟拉菲娜被彻底冰封、被黑暗操控的意识最底层，那原本已经“熄灭”的微光，在目睹露露被粗暴拖走、尤其是对上露露最后那一眼的瞬间——

“轰！！！”

如同被最炽热的岩浆狠狠灼烧，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远比死亡更可怕的剧痛，猛地炸开！

那是比黑影强行灌输的任何画面都更真实、更残忍的实景！是她最好的朋友，用那样破碎的眼神看着她，而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

“不——！！！！！露露——！！！！！！”

真正的瑟拉菲娜，在那片绝望的黑暗深渊底部，发出了无声却足以撕裂她自己灵魂的凄厉尖叫！那早已“熄灭”的自我意志，被这极致的痛苦和愧疚硬生生重新点燃，化作一团疯狂燃烧、想要冲破一切束缚的火焰！

她哭喊着，挣扎着，用尽一切力量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想要冲过去推开那些贪婪的手，想要抱住受伤的露露，想要对她说对不起，想要......

但黑影的束缚是如此强大而冰冷。她就像被困在透明冰棺里的火焰，能看到外面的一切，能感受到焚心蚀骨的痛苦，却无法动弹分毫，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露露被越抬越远，看着那双始终望着她的眼睛，最终消失在岩洞外的刺眼光线中。

她“感觉”到自己跟随着人群移动，“感觉”到自己空洞的眼神扫过挣扎的露露却无动于衷，“感觉”到内心深处那团属于自我的火焰在疯狂燃烧和绝望哭泣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

昏暗潮湿的房间，代替了阳光斑驳的岩洞。露露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手腕，吊在半空中，下半身的鱼尾无力地垂落，鳞片失去了光泽，沾染着污渍和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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