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今天,小姐去了商场。她让我试了一件毛衣。蓝色的,很软。她的手碰到了我的脖子。我站不稳。不该这样。我是她的盾,不能想别的。毛衣很好,太好的东西,不该我用。收起来了。她笑起来很好看。比上次处理掉的那个珠宝店的灯还亮。我不能看太久。
&esp;&esp;·&esp;x月x日&esp;晴
&esp;&esp;老宅西边的监控有死角。已经补上。汇报的时候,小姐在喝茶。没说话,点了头。很好。她好像累了。眼睛下面有点青。很想问,但不能。夜里去看了三次,她书房的灯亮到很晚。泡了蜂蜜水,让张妈(划掉)…让女佣端进去。说是我多事。下次用别的理由。
&esp;&esp;·&esp;x月x日&esp;雨
&esp;&esp;她又胃疼了。晚上送粥进去。她没抬头,说“放下吧”。声音很小。希望粥温度刚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到勺子响。应该吃了。很好。雨声很大,安全。
&esp;&esp;·&esp;x月x日&esp;多云
&esp;&esp;训练。新来的保镖不行。动作慢。加练了。不能有废物留在小姐身边。小姐从廊上过,看了一眼。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出汗了,样子不好。下次注意。
&esp;&esp;·&esp;x月x日&esp;晴
&esp;&esp;那座房子(笔尖在这里停顿,留下一个墨点)…又派人来问要不要添东西。不需要。那里太空,吵。这里很好。离得近。听得见声音。(此句字迹略显潦草)…虽然听不见。墙很厚。但方向对。
&esp;&esp;·&esp;x月x日&esp;夜
&esp;&esp;梦到以前。铁笼子。血的味道。醒过来。房间很黑,很安静。摸到抽屉钥匙。硬的。都在。没打开。知道在就行。睡不着了。去巡夜。南边树林有异响,是猫。无事。
&esp;&esp;·&esp;x月x日&esp;晴
&esp;&esp;她发脾气了。对电话里。不是对我。挂断电话后,摔了杯子。我没动。等她平静。收拾碎片的时候,她说了句“抱歉”。不是对我说的。是对杯子?还是对…我知道不是我。但耳朵烧了一下。该死。
&esp;&esp;·&esp;x月x日&esp;风大
&esp;&esp;起风了。她阳台的花盆有点松。固定好了。她应该没发现。发现了也没关系。份内事。
&esp;&esp;·&esp;x月x日&esp;晴
&esp;&esp;今天很远地看到她在花园里喝茶。太阳很好。她头发是金色的(字迹笨拙)…阳光是金色的。很好看。看了很久。后来她回头,好像朝这边看。我躲到墙后了。不应该看。失职。
&esp;&esp;·&esp;x月x日&esp;雨
&esp;&esp;受伤了。小伤。胳膊。她看到了。没说话。下午桌上多了药膏。不是家里的牌子。很好用。是她买的吗?应该是。希望不是麻烦。下次不会让她看到。
&esp;&esp;·&esp;x月x日&esp;夜
&esp;&esp;(整页只有一行字,墨水几乎划破纸背)
&esp;&esp;愿做她的石头。或者刀。
&esp;&esp;五、
&esp;&esp;时间:一个沉闷的午后
&esp;&esp;地点:陈家庄园宅,陈芊芊的书房
&esp;&esp;书房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蝉鸣。陈芊芊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几份文件,但她并未专注于此,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某一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esp;&esp;瑞知秋如常肃立在门边的阴影里,呼吸都放得极轻,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sp;&esp;忽然,陈芊芊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突兀,她拉开书桌最底层的一个抽屉。那个抽屉瑞知秋知道,通常放着一些她不太常用却又不会丢弃的杂物。
&esp;&esp;她从里面拿出了一本黑色笔记本。
&esp;&esp;瑞知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esp;&esp;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本他藏在衣柜最深处记录着他所有不可告人心思的日记本。他的血液要倒流了,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连呼吸都停滞了。她怎么会……她什么时候……
&esp;&esp;陈芊芊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剧变,她拿着那本日记掂了掂,指尖随意拂过封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esp;&esp;“刚才找东西,无意间翻到的。”她语气平淡地开口,目光却已经落回到了笔记本上,“看着有点旧了,还以为是什么没用的记录本。”
&esp;&esp;瑞知秋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马上要破膛而出。他想开口,想说“那不是我的”,或者请罪,但喉咙像是被铁钳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双他视若神明的手,漫不经心地翻开了那写满他卑劣妄想的扉页。
&esp;&esp;陈芊芊看得很随意,一页一页地翻过。书房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以及瑞知秋快要无法抑制的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煎熬。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的人,所有隐秘的、不堪的、炽热的心思都被暴露在阳光下,将要接受最残酷的审判。
&esp;&esp;忽然,陈芊芊的指尖在某一行字上停顿了一下。
&esp;&esp;“‘愿做她的石头。或者刀。’”她轻声念了出来,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朗读一段文字。
&esp;&esp;瑞知秋闭上了眼睛,耻辱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宁愿此刻立刻死去。
&esp;&esp;“字写得真差。”陈芊芊忽然评价道,语气里好像真的带着嫌弃的意味,“语句也不通顺。”
&esp;&esp;瑞知秋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能勉强维持站立。
&esp;&esp;她又翻了几页,停在那句“她头发是金色的…阳光是金色的。很好看。”旁边。
&esp;&esp;这次,她没有念出来,只是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瑞知秋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
&esp;&esp;然后,她轻轻合上了日记本,抬起眼,终于看向他。那双美眸里,没有愤怒,没有厌恶,也没有惊讶,只有……平静跟探究,像在观察一件物品出了什么故障。
&esp;&esp;“瑞知秋。”她叫他的名字,声音轻柔。
&esp;&esp;“……是。”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esp;&esp;“这里面写的,‘她’,是谁?”她问道,眼底却掠过恶劣的笑意。她当然知道是谁,但她就是要问,要听他亲口说,要看他如何在这难堪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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