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大队里闲言碎语多,说他儿子顾北泽以前成绩再好,到头来还不是考不上大学,把顾建党臊得没脸出门。
其实他心里一直信着老三,可事情没定局,总怕出去听人家嚼舌根,索性就闷在家里不出门。
顾建党听见喊声猛地坐直了身子。
胡乱蹬上棉鞋,连衣服扣子都扣错了两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走出去追问:“你说啥?老三……老三他考上大学了?我那三媳妇也考上了?”
老汉气喘吁吁地,“可不是嘛!领导都亲自上门送录取通知书了,全大队人都看着呢,你还在家愣着干啥!”
顾建党眼睛瞬间亮得像两盏灯,先前的蔫劲儿一扫而空,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好!走走走!快带我去!”
说着就拽着老汉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外冲,脚步都带着风,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大房二房的人听到声响都扒着自家门框,目光齐刷刷黏在来报信的老汉身上,连手里的活计都停了。
刘小华望着自家公公那喜气洋洋的样子,忍不住咂咂嘴,语气里满是赞叹:“老三这两口子可真能耐!居然都考上大学了,还都是状元,这可是咱们顾家祖坟冒青烟了!”
刘小华转头看着身边的顾悦,又瞥了眼不远处的顾欣,声音里带着几分佩服:“你看你小婶,真是做啥啥行,妥妥的厉害角色,咱们女人家就该学她这样!”
顾悦使劲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嗯!小婶最厉害了,我以后也要像她一样读书!”
一旁的顾欣却没应声,她攥着衣角,心里五味杂陈。
小婶家城里人,家里又有条件供她读书,还教她英语。
成绩好不很正常吗?
她啥也不用愁,只需要一心读书。
她们这种贫苦家庭可不行。
这些话她也是敢想想,不敢说出来。
说到底还是命好,有那样的机遇,成绩自然差不了,换做是自己,未必不行。
对门的顾小花和顾小兰,看得眼睛都直了,满脸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小婶也太厉害了吧!”
顾小花小声感叹,“听说读大学要去城里,这就是小婶常说的读书改变命运?真能走出大山啊!”
顾小兰咬着嘴唇,心里翻起了浪花儿。
她马上就要读高中了,小婶能行,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等读完高中,她是不是也能参加高考,像小婶一样,靠着读书跳出这大山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生了根似的,让她心里又热又亮。
顾小兰扒着门框的手紧了紧,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顾小花,“姐,你说……娘会让我们读高中不?”
顾小花轻轻叹了口气,“悬呐,娘向来觉得女孩子家识几个字就行,哪肯让我们继续读书。”
“哦……”
顾小兰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头也耷拉着。
先前心里燃起的那点盼头像被泼了盆冷水,眼底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语气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可我是真的想上学啊,我也想试试能不能考上大学,能不能走出大山……”
顾小花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勉强挤出个安抚的笑:“别瞎焦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到时候会有转机呢?先别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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